而蒙元素有崇佛的传统,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异议。因此,月池的这个提议,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可她的下一条要求,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道:“所有汉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放归。” 这话一出,连亦不剌太师也觉不满,他说得较为委婉:“您这未免太过分了些。有的人已经在这里生儿育女,难道要他们连亲人都不顾吗。” 明廷官吏也在相劝。顾鼎臣就直接开口:“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您这样分明是要别人家破人亡。” “李御史不是也支持通婚吗,您这样做,岂非是倒行逆施?” “是啊,是啊,这么做不是胡来吗。还不如多要些马匹,反而能弥补军费的窟窿。” 月池的态度十分坚定,她道:“两厢情愿才叫通婚。一方掳劫强配,那叫暴行。如有真心留在此地者,本官自会酌情处置。在这之前,你们须得将人送来。” 诸部落首领面面相觑,问道:“难道连我们的姬妾都要给你?” 月池斩钉截铁道:“对,只要是大明子民,就一个都不能少!如肯相与,无论通贡还是民商,都好商量,可若是连这点诚意都无,那我们也没有谈得必要了!” 鞑靼诸部落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应了。可正如他们所料,送归的妇人,大部分都不愿回去。 生活困苦的妇女伏地哭喊着父母亲人的名字,直叫到声嘶力竭都不肯罢休。可当月池提及送归之事后,她们却摇头死活不肯归家。月池再三询问,她们才勉强开口:“身子被蛮子毁了,还生下了好几个孽种,小妇人的名节已失,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丈夫儿女,还不如就当我死了,至少也是清清白白地走……” “我怎么还有脸回去,回去也是沦为笑柄,教家里人抬不起头。” “我没有殉节,回去爹也会打死我。还不如留在这里,捡回一条命。” 而一些首领的姬妾则是气闷交织,她们责骂道:“当年我们被掳过来,你们这些官军吃白饭,不管不顾。我们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得到了丈夫的宠爱,生下了儿子,穿得是好衣裳,顿顿都肉,还有奴隶伺候着,你们又来把我们要回去了,你们脑子有泡是吧!” 而一口应下要回明的,却多是妓女。她们满不在乎道:“卖给谁不是卖,妾身反正宁愿卖给汉人。这伙蛮子,连铜板都拿不出几个。人又粗鲁,早就不想伺候了!” 顾鼎臣等人见此情景,心下都是摇头,这下是骑虎难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怜香惜玉,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陛下,李御史此举,实是有悖人伦,有伤国体。臣斗胆乞求陛下,免去李越总理议和事务之权,而交由杨总制与才总制共处,才是上上之策啊。” 顾鼎臣在事后,就即刻去见了朱厚照,立陈李越的不是,试图让朱厚照收回成命。他和月池并没有过节,甚至还有同榜的交情在,之所以这么做,目的还是只有一个,就是排除对手,争夺名位。 他好不容易才博得万岁的赏识,本以为从此平步青云有望,可没想到,李越居然还活着。他仗着和番邦女人的孽种,仗着圣上对他的宠信,肆意妄为,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底,一味独断专行,丝毫听不进他们半点建议。 此人刚刚逃出生天就是这个样子,等到回京论功行赏后,岂非更加无法无天。所以,他得抓住机会,务必要将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一波。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说得口干舌燥,到最后却换来了朱厚照的一顿斥责。 朱厚照正在抓紧批阅奏报。他对于权力的独占欲,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发生丝毫的动摇。即便御驾亲征在外,他没有放松对政事的掌控。他的人虽然在外,京中交由内阁坐阵,可一切军国大事,各衙门的题本奏本,仍是由内阁用心看详,拟旨封进,千里迢迢,运到边陲来奏请施行。至于军机的紧急人事, 亦是拟旨封进,由他随身带着的司礼监太监张永一边奏闻决策, 一边发给各衙门依议执行。【2】前些日子,因着他不眠不休地穿越翁观山峡谷,奔袭追击鞑靼的人马,导致挤压了大批政务,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当然得抓紧干活。 他的腿伤和脚伤还没好全乎,就要在这里处理政务,早就已然心浮气躁了。对于顾鼎臣这些陈词滥调,皇爷就一个字——“烦”。他凉凉道:“你是觉得大明子民不该带回去?为了以全人伦,还得把他们留给蒙古人做奴隶?” 顾鼎臣心里咯噔一下,他道:“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些妇人,名节已失……” 朱厚照将手中的御笔重重磕在笔架上:“即便失了名节,她们也是我中华人士,远远高于这些番邦靼子。朝廷打了败仗,要连累妇孺受人抢夺,怎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