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了?” 夏儒面上一烫:“臣惭愧,教子无方,犬子也资质平庸,如今只有秀才的功名。” 朱厚照道:“比起朝中的青年才俊,的确是逊色了些。可比起外戚中的纨绔子弟却又好上许多了。朕对皇亲国戚,素来宽厚,既是朕的舅兄,只要安分守己,朕不会亏待他。” 夏儒不由一凛,他们是出自小门小户没见过大世面,可并不代表就没有脑子。这明面上是说夏启一人,实际是在敲打他们全家。他忙起身跪在地上道:“臣谨遵万岁旨意,一定严加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在外为非作歹,以免有损万岁的声威。” 夏夫人大吃一惊,她还沉浸在找了一个好女婿的幸福中,浑然不知丈夫如何跪下了。不过这也不影响她迅速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丈夫身边。婉仪也是一愣,她紧随其后,也跪在了朱厚照身旁。朱厚照看着他们乌黑的头顶,道:“昔年选后时,太皇太后便夸赞夏家最堪为国戚,今日一见您果然是明理之人。朕不过随口一句,何必行如此大礼。” 打完了巴掌,就该给甜枣了,他亲自去扶庆阳伯夫妇起身。在他们抬眼瞧他的一刹那,那种黏黏糊糊的目光果然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忐忑,是他所熟悉的那些东西。 他立刻就感到了安心,可在安心之后,居然有一丝丝怅然。他忍不住回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她仍然低着头,留给他的是满头珠翠。 他突然想起了李越的话:“她们仰慕的是无上的权力,未必是您本人。”可事实上,他和无上的权力,本来就是一体的。他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即便驾崩了也会在太庙中受万世景仰。他享受了权力带给他的快感,就不得不忍受权力带给他的孤独。他是皇帝,妻子也好、岳父也好,都只是臣下罢了。 他如是告诉自己,可心中的烦闷却没有因此减少半分。夏夫人先前和煦的眼神和之后瑟缩的目光,不断在他眼前交织。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若是父皇还在,他怎么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父皇会无微不至地关心他,事事都以他为先,只要他开心,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父皇都会想办法给他弄下来。若是父皇还在,他一定会比现在过得要好得多……他对此深信不疑,可是转念一想,冰冷的现实就同尖刀一般刺进他的心底,让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又裂开,汩汩地淌出血来。他喃喃道:“可是,父皇已经不在了……” 他深吸一口气,喝道:“给朕拿酒来!” 一杯、两杯、三杯,醉了就好了,梦里什么都会有的。温柔的父亲会回来,母亲也会变得懂事许多,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而,当他沉入了梦乡之后,没有梦到父母,却好像掉进了水里。他觉得屁股好像有点凉,还有一只手,在摸他的……朱厚照脑中的弦断开了,有人脱了他的裤子! 如果朱厚照是一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他此刻应该是惊恐万分,然后大叫非礼。可惜朱厚照是一个皇帝,半夜三更有生人在床上摸他,他非但不会害怕,反而会猛地一脚把人踹下去,然后大喊:“有刺客!” 古装剧里的皇帝被刺杀个两三次都是寻常事。可在真实的明朝,自开国以来,还没有皇上在宫闱中被行刺过。整个紫禁城的兵马都在往北苑这边赶。石义文吓得是魂飞胆裂,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面狂奔,一面涕泗横流,还找李越报什么仇啊,自个儿的九族都要保不住了。 正当他万念俱灰,打算过去领死之际,忽有小太监飞马来报:“万岁没事,一场误会,大家都退去吧。” 石义文吸了吸鼻子:“什么?这还能误会?!” 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是我多言,是我多言,多谢公公跑这一趟,我们这就回去,立马就走。” 小黄门笑道:“您客气了,明白就好,有时做个聋子、瞎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石义文道:“嘿,我岂止是聋瞎,记性也差得不行咧。” 石义文能靠自我催眠忘得干干净净,可这晚上的经历,必定能让朱厚照永生难忘。 刘瑾飞快地奔进太宁宫中,就见钱宁宁赤条条地被捆成粽子状,正在地上嚎啕大哭。朱厚照只着寝衣,披着斗篷坐在罗汉床上:“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钱宁极力睁开眼:“奴才真不是刺客啊,奴才是,仰慕您的风姿,来自荐枕席的!” 刘瑾:“噗。”如果不是情况不对,他真的想当场呕出一口老血。 朱厚照的脸涨得发青,他一想还真是,如若他真是刺客,怎么会把自个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