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考官在评卷时,还会选出一定的正卷数和备卷数。所挑选出的正卷由同考官和主考官共同商议是否录取,如果主考觉正卷不符,则会要求同考在备卷中选取,而主考认为合格的正卷,则在上面批“中”字之后,考生这就算中了。但这并非是万无一失,被取中考生的三场卷要由监临官、提调官、考官、同考官共同排名,在这一过程中,有一部分考生的试卷同样会被黜落。 八月二十九日出桂榜是朝廷的规定,若是迟了,所有考官都要一并治罪。而今年应考的考生足有上千名。王阳明纵然心如火焚,也只得先把卷子改出来再说。一行人排完所有的名次,李越的名字正在其中。她的四书义得评:“精纯典雅,独超众作,佳士、佳士。”【1】其策论则被赞为:“开阖有法,末乃归术心,其秀自见,宜录以式。”【2】 若按前两场,本当取在前列,可因第三场对山东乡情的了解实在匮乏,批阅的同考官甚至怀疑她是冒籍,特特查阅了她三代籍贯。还好这是弘治帝亲命做下的手脚,这才糊弄过去,但名次就只取在第二十三名。至于太子爷,而王总裁将一众正卷从头翻到尾,居然都没看到朱寿的名字。太子居然落榜了! 若是一般考生,落榜也就罢了,可这位爷素来胡搅蛮缠,王阳明觉得必得把他的卷子找出来亲看一次,方能应付他的责问。于是,王总裁就在深夜避开同僚,点着烛火,手持小刀,一份份地拆墨封,把眼睛都熬红了,这才在这一千多份考卷中找到了他。 他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越读越心惊,太子的四书义虽然平平,但试论、诏诰表内科、判语所答具是切中肯綮,堪称佼佼者,再怎样也不该落榜才是。他于是持此卷去问同考官,同考以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说王总裁,您想必是太累了,这卷子答得是不错,可他犯了一个致命之误。” 王阳明又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只得道:“还请赐教。” “犯讳了啊!”同考朗声道,“没把他的卷子贴到贡院外,都是我慈悲为怀了,若要录取,是万万不行的。” 王阳明瞳孔一缩,在读第三次时,终于看出这是犯了谁的讳,他不由仰天大笑。这就叫苍天有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总裁只觉一扫近日的低迷,忙速速写好奏本,并乡试录一并送往京城。 乾清宫暖阁内,由于地龙烘烤,遮掩严实,药香经久不散。弘治帝拥着锦被,卧在龙榻上,面色蜡黄,嘴唇干裂,一旁服侍的太监时时替他润泽嘴唇。可他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眼中也带着深深的笑意。 月池叩首得见龙颜不由一怔,难不成朱厚照真中解元了?朱厚照也如是想来,他握住了弘治帝苍白的手,忙问道:“父皇,是不是山东的桂榜出来了?” 弘治帝微微颔首,然后笑着说:“李越中了第二十三名了,至于你嘛……” 他故意顿了顿,朱厚照更是急切,忙摇着他的胳膊道:“父皇,别卖关子,快说吧。” 弘治帝脸上笑意更甚:“你落榜了。” 月池不由瞪大双眼,朱厚照闻言一跃而起:“我就知道,我一定能……” 他的欢呼卡在喉头,愣愣地看着弘治帝:“……您适才说多少名来着?” 弘治帝不由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岔了气,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方道:“名落孙山。” 朱厚照怫然变色,面沉如水。月池也道:“万岁,是否是弄错了?” 弘治帝对着朱厚照希翼的眼神,摇摇头:“千真万确。” “一定是王守仁!”朱厚照勃然大怒,“这个老匹夫,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来人,立刻把他押解进京,孤要重重治他的罪!” 弘治帝忙拦住他道:“这可怨不得人家王守仁,是你自己的缘故。” 朱厚照眉头深皱:“您就别替他遮掩了。” 他拿起乡试录翻到最后一页,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