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方回答:“太子怎么就不能出事了。这么说吧,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这辈子都注定要像这根擀面杖一样。” 贞筠看着这根还有木茬的短棍子,联想到那日鲜衣怒马的少年,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能这么比呢?” 月池道:“怎么不能比?他是擀面杖,我们这些臣民就是糯米,看似除了挨打,毫无办法。可随着擀面杖越击越重,粉身碎骨的糯米却渐渐粘结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充满了弹性。你用多大的力击下,它就用多大的力回应。饶是擀面杖坚如磐石,天长日久也有碎裂的一天。” 贞筠面上的笑意渐渐消逝,她虽不甚明了,可想到碎裂的皇太子,仍有毛骨悚然之感:“那你、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月池抬头望她,顺手抓了一把粉末撒进去:“我嘛,我既像淀粉,又像芝麻,既增加黏性,又增加摩擦。” 贞筠听得更加如坠五里云雾中:“我还是不懂,你能不能再说详细些?还有,你拿得那些钱,又是谁给你的?” 自然是王岳为答谢她送得,不过这话一说出来,说不定会把这个假老婆、真妹妹唬得魂不附体,还是瞒着得好。月池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再说了,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家了,何必再关心这些庙堂大事呢?” 贞筠不满道:“你撒谎,要真是快回去了,你何必还夜夜苦读。” 月池一愣,她肃然道:“贞筠,在这世上,容貌、男人、朋友、钱财都是不可靠的。年老色衰旦夕间,故人从来心易变。挚友亦会隔阴阳,无尽财藏亦会完。只有存在心中的知识才会永永远远地跟随在你身边。而只要有知识在,无论你到了哪里,处于怎样糟糕的境地,都能凭此绝处逢生。它几乎与我的生命挂钩,试问我又怎能不勤奋呢?” 贞筠面上满是疑惑:“可是、可是我爹爹一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所说的,为何不一样?” 月池以手支颐笑道:“若是我初至此地时,听到你这个问题,只会回答四个字——胡言乱语。可是住了这么些年,我却渐渐开悟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道德准则。我虽不会遵从,但也却不能完全否定。如果你只想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听你爹的话或许会更好,可如果你要想更多,就需要有更多的智慧。” 贞筠眉头深蹙,月池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想吧,事关人生道路,当三思而后行。” 贞筠点点头,随即又叹道:“我们明明同岁,可为什么差得这么远,你无所不知,我却是一无所知。” 月池失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对上这浩瀚寰宇,纷繁世事,谁又不是一无所知呢?” 在她说出此话时,委实不曾料到的是,此时真有一桩大事超出她的预料与掌控。在她的设想中,给朱厚照添乱的人会是压抑日久的文官、嫉妒郭宇的武将,亦或是垂死挣扎的刘瑾党羽。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捅朱厚照最深一刀的居然会是他的亲生母亲。自那日纷争之后,坤宁宫的大门就再也没有为太子打开过。 丘聚战战兢兢地开口:“爷,都两个时辰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吧。娘娘兴许是身子不爽,等她休息几日消了气,就会见您了。” 朱厚照的嘴唇微动:“你确定,她还有见我的时候?” 丘聚哎哟一声道:“您这是什么话,亲生母子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怨。” 朱厚照回头看他,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孤有时真怀疑,自己究竟是否是她亲生的。” 他只是说了这一句就闭口不言,转身回了端本宫。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轻易落泪,也让他不能喊出自己内心的痛苦彷徨。为什么每次打着关心他的理由,最后都变成为张家牟利?为什么对张奕这个白痴都比他要耐心?为什么到了情况如此危急的时候,她仍没有替他考虑,只想着她娘家丢了面子?他只是做了一个太子该做的事而已,难道因此就要与他断绝母子之情吗?! 他想到此处,又觉心如火焚,座上的软垫也变得如针毡一般。就在此时,谷大用颠颠地进来:“爷,该传膳了……” 一语未尽,朱厚照就斥道:“没胃口,不吃了!” 谷大用一呆,他咽了口唾沫,还待再劝时,弘治帝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胡闹,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岂可不用膳。” 朱厚照见到父亲,眼中酸涩更甚,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