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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好几个先生都是敢金殿死谏的人,如他有什么不当之处,当着他的面就能言辞激烈地劝诫。

    太子出于这个缘故,在外人面前说话做事总是三思而行,一开口必有十成把握说得对方哑口无言,不愿给人一点质疑他的机会。先前被怼得提前下课的王华王先生就是典例。刘瑾心道,太子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表示这书一定有问题,可他实在没瞧出来,能怎么回话。

    他偏头看向王岳,王岳同样也是一头雾水,可他不愿在刘瑾面前露怯,只能在太子的眼神催逼下硬着头皮开口道:“奴才观其笔记平平无奇,可见李越于儒家圣人学说的确不甚擅长……”

    “废话。”朱厚照斥道,“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还用你说?”

    王岳既羞且恼,而刘瑾在听到平平无奇时却心念一动,他想起他在皇陵时为了日后上进,肚子里多点墨水,特特花银子托人去买那些穷酸书生的札记。这李越也是蠢,他要是去买几本好札记,也不会错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等等,仿佛阳光射破迷雾,刘瑾悚然一惊,脱口而出:“他为什么不拿他师父的札记?”

    朱厚照挑挑眉,显露些许赞赏之意:“你说,他为什么不拿?”

    王岳与刘瑾都非愚昧之人,月池的行为就如家有万贯家财,却置之不取,答案唯有两个字——不想。可这其中暗示的意思太过匪夷所思,太不合常理了,让人实在难以相信。

    王岳犹疑道:“会不会是他底子太差,唐寅恐他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

    朱厚照嗤笑一声:“底子差就该勤加翻阅,你看这几本书里有一页是有毛边的吗!”

    王岳瞧了瞧道:“那兴许是他比较爱惜书籍,翻阅仔细……”

    朱厚照被堵得一窒:“那这墨迹又如何解释?书写时间不同,墨迹褪色程度也该不同,可这九本书的墨迹浓淡竟相差无几!”

    王岳哽了哽:“殿下,不是奴才有意和殿下抬杠,可这也有可能是他想一次誊抄完毕,方便背诵……”

    “……”朱厚照怒极反笑,“那他执意穿那身衣裳,该不会是因为想好生表现,结果弄巧成拙了吧!”

    王岳已经不敢做声了,可从他的神色就能看出来,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朱厚照气急,当下就要拿东西砸他,王岳忙告饶道:“殿下,殿下饶命啊,就算您现在把李越抓来严刑拷打,他也是奴才这么一套说辞呐。这入宫是多大的荣耀,他又不是个傻的,怎会不削尖脑袋往里钻,反而往外跑。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是个傻子,咱也没有真凭实据呐,您总不能因为他衣服穿得好看,书上没有毛边,墨色浓淡程度一样判他个欺君之罪吧。”

    听了这番话,朱厚照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甚至微微一笑:“不,孤要是拿他到此,他的回答估计比你的还要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王岳一时不解其意,朱厚照忽而抬头朗声道:“总之,这个伴读,孤是要定了。”

    王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又绕回去了!他期期艾艾道:“可是圣上与诸大臣那边……”

    朱厚照不耐烦道:“那就不必你操心了,行了,行了,要你有何用,退下吧。”

    王岳刚走了两步,朱厚照又叫住了他,王公公只觉头顶青筋一跳,他回头强笑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厚照道:“派两个人盯着他,把他的言行全部记下。”

    王岳一愣,只得点头应下。

    抬杠的王公公一走,殿内又一次陷入了安静。朱厚照是在思索说服老顽固们的办法。刘瑾却是在暗自咋舌,说实在,他这样一生汲汲于荣华富贵的人,其实也不敢相信,会有人像避瘟神一般逃离这座紫禁城,但是太子的话又让他心生疑窦。

    如果殿下所言属实,那这姓李的小子真是好缜密的心思。如果不是太子的一句气话,谁会想到他穿得衣裳有问题?

    这话不假,朝中大臣以栋梁自许,高瞻远瞩,所思所想皆是一国社稷民生,衣裳鞋袜这些都是妇人才关注议论之事,只要他穿得颜色与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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