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自己这次跑不了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 原本对诸奚人的大围剿,辽远上下谁不是鼓足了劲头,偏他出师不利,弄丢了左贤王不说,这边的功劳,一件都没捞着,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秦昶的脸色比他更难看,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左贤王丢了,按预估莽奎部另有两万余人的主力也跟着不翼而飞,再添寻不着踪迹的战船…… 他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拍案而起,“坏了!” 大漠深处行军,一应用物简陋至极,这座搭在背风处的营帐,他寻常站着时都得微微低头,这一下直接将帐顶捅穿,身前木几碎作一地。 一阵风刮来,直接将帐子掀飞,扬起他的大氅,在朔风中猎猎飞舞。 秦昶向北眺望,眼中几许遗憾和不甘,旋即果断回头,吩咐诸将立刻拔营。 * 今日过小年,辽远都督府张灯挂彩,颇为热闹。 大厨房给东苑送了不少饺子,样式各异,大多是镇民们包了送来的。 虞莜倚在罗汉床上和丰甯下棋,听着对面第八百次唠叨,没捞上战功、白来长城一趟云云,顺着她意附和: “是,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南康呢,跟着你爹去剿匪。” 丰甯摸着下巴,认真考虑她的提议,“也对,我爹被派到西南打土司,山高皇帝远,杜老贼的手够不着,我在那儿待着,没人认得我。” “你名字报不上去,功劳记谁头上?”一句话,又把她问得哑口无言。 采湘提着食盒进来,一碟碟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案上,闻言笑道:“丰统领在这儿也能建功立业啊,刚我还听正院那边,大都督命人抬了不少奖赏出来,听说咱们乌衣卫领得是大头呢。” “真的?”丰甯一喜,拍着大腿道:“嘿,姜皓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自己跑去领了,他人呢?” 说着下来趿上鞋就走,刚到门口,跟掀帘飞奔进来的采蓝撞个满怀。 “太子妃……”采蓝气都未喘定,捂着胸口道:“朱小侯爷来了,还有崔司使。” 马上就过年了,他俩跑来这里做什么,虞莜心下纳罕,出至屋外,便见姜皓带着两人匆匆跨进院门。 “莜姐姐!”朱允温见了她,几步奔至近前,执起她的手,那张白团脸上两条粗眉几乎拧成一线,“你要镇定,听我说……” 虞莜水眸明澈如古井无波,静静凝视他,等了半晌,见他鼓着劲却还是不说话,不由推了推他,“你倒是说呀。” “金陵……”朱允温说出两个字,蓦地扁了嘴,“城破了!” 那双宁静的眸中,漆黑瞳仁倏忽放大。 若在半年前,这是她隐藏心底,切切期盼的念想,眼下,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陡然降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犹自不信,追问道:“是谁?” 迷惑的目光转向身周,自每一个人的脸上看过去。 秦昶……秦昶呢? 他明明还在三千里外的大漠深处,前几日才有传信递来,若不是他挥师南下、剑指金陵—— 那,会是谁? 崔元魁上前,将一封军报递至虞莜手中,“太子妃,枢密院刚收到南边的军报。” 诸奚左贤王率精兵两万余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淝水之畔,紧接着一路南进,连下数城,势如破竹,不足两月,便已至金陵城下。 军报送抵洛阳时,怕是金陵城门已然告破。 便听“咚”得一声闷响,丰甯一拳砸在墙上,巨石坚硬,指骨间立刻鲜血淋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