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端进来,笑着说:“这个丫头啊,饿了,哭得像么子,拉粑粑不哭不闹。” 冯莹说:“可能屙粑粑舒服,她才不哭。” 冯莹给洁雅把屁股洗干净,重新垫上尿布,递吕娘抱着,自己抓起地下那团臭烘烘的屎尿布,去了河里。冯莹洗尿布回来,走到小食堂门口,一个炊事员端着一撮箕垃圾出来,看见冯莹,便热情地打招呼:“冯同志,洗衣服去了的。” 冯莹微笑地应道:“哎,洗了几块尿布。” 冯莹回到家,把尿布在走廊上晾好了,才进屋,见吕娘不在外间,就朝里间望去,只见吕娘坐在藤椅上,用臂膊环抱着洁雅,腾出的两只手,在教洁娴折纸。冯莹没惊动她们,只在吕娘床边的独凳子上,端起针线篮,坐在门边纳鞋底。纳了几针线,她又不想纳了,就把鞋底扔进针线篮,放回原处。她又从台板底下,拿出背篓,边往肩上挎,边朝门外走,打算去买点米。可走到芜蔓坝街上,陡然想起没带钱,于是折回来。到了家里,她又改变主意,不想买米了,就把背篓从肩上拿下来,重新放回台板下面。 这一天,冯莹做什么事都不上心。 到了晚上睡觉时,两个孩子很快进入了梦乡。冯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纷纷的,止不住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她想着想着,不知怎的,想起白天那个炊事员叫她同志的事。她已有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了。她来专署后,这里的人基本都叫她小冯。实际上,她最喜欢别人叫她同志。因她对同志的理解是,有工作的人才叫同志。她猜想,这个炊事员也许不晓得她没有工作,或许是出于对赵彬的尊重,故意这样叫她。冯莹这时想起赵彬的同事。平时她无论是在街上,还是在院子里散步,赵彬单位的一些同事,只要一遇到她,都会亲热地先跟她打招呼。有时,她带着孩子在院坝里玩,专署的领导路过看见了,也会很客气地望她笑笑,或上前逗逗孩子。每当这时,她心里就感到特别舒服,毕竟人都有虚荣心。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受到别人的尊重,实际是因了赵彬的缘故,是沾了赵彬的光,并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获得的。想到这里,冯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想着,其实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以前她参加土改运动时,因工作扎实,执行力高,交给的任务,总是不折不扣的完成。领导见她工作出色,经常大会小会表扬她。赞誉多了,她在当地也就小有了名气。以后她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人知她是冯宝珠,就会惊喜地说:“你就是冯宝珠啊!”“哦,你就是冯同志啊!”那种受人尊重的感觉,至今回味起来,都让她感到特别的有面子。那时她没沾任何人的光,完全靠自已赢来的尊重。冯莹这时又想到,假如她不跟赵彬结婚,不离开竹萱妇联,她现在说不定提拔了。就是不提拔,至少是国家干部,绝不会像现在还为当一个保育员,而这样的操心。当年要是知道跟赵彬结婚后,会把工作搞掉,她就是跳河,也不得跟他结婚。郑县长和肖队长,他们当年把话说得那么的好,就连结婚那晚,刘书记也对她说,以后她如遇到么子困难,就去找他……我现在碰上麻烦啦,刘书记,你能帮我解决吗?隔得这么远,你怎么解……哟,不对,不对,冯莹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郑勇来家里,跟赵彬聊天,她坐在一旁纳鞋底,听到他们两人在说刘哲。郑勇说,……这回从县里,一次就调了两个老红军上来,八个县总共才六个老红军……赵彬说,这六个老红军中,只有刘哲有文化,领导水平也最高,所以上面才把他调到专署,任主管农业的副专员……冯莹想到这里,把脑门一拍,哎呀,真是急糊涂啦,怎么把刘书记调到专署的事,忘到九宵云外啦。对,去找刘书记,不,找刘专员。冯莹像陡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心情瞬间豁然开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