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傅瑜少有这般狼狈。 但他此时腰背挺得笔直,眉眼间似含了刀子,双唇紧抿,不动声色间,便气势惊人。 他突地伸右手,握住脱臼的左臂,咔哒一声,皱眉间,口中连声都没发出一句,竟已将脱臼的臂膀接回。额头上的冷汗又多添了一层。 元都公主两眼亮晶晶的看他:“傅二郎君,你方才能舍身相救,我十分感动,我、我心悦于你!”无论神情面容,身姿动作乃至两颊霞晕和含情秋水眸,无一不昭示着一个女子对心上人的爱慕。 “……元都公主当真好演技。”傅瑜却只是从牙缝里慢慢吐出一句话,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王犬韬被他带的一个踉跄,好歹还是稳住了身形。 被他扔在身后的元都公主被郑四海、陶允之、南阳长公主和阿鲁图一行人围在圈中。身后有百业使臣的声音:“世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是将我们的公主欺负哭了!” “不要这样说他!”元都公主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傅瑜只当自己是个聋子,让王犬韬扶着自己慢慢往马场边缘走。 那里有着一个身披朱红围氅的身影,袅袅地立在那儿,乌发雪肤,红衣席地。傅瑜向她走去,忍着痛而苍白出汗的脸上慢慢挤出一抹笑意,轻声喊:“阿凝。” 王犬韬在一旁讪讪地笑:“嫂夫人,我、我这儿还有事,先走了。”他说着,松了傅瑜的臂膀,溜之大吉。 傅瑜身形踉跄了一下,但随之站的稳当。 向来神情冷淡的斐凝走下台阶,秀眉微蹙,白皙的面容上显出一抹担忧。她伸出手,用随身携带的帕子为傅瑜把额头和脸颊上的汗珠、雪水、沙粒一齐擦掉。 “……阿凝,我身上好疼。”傅瑜突地出声,神情专注地看她。他突然想把头靠在她肩窝处蹭蹭,像每天晚上做的那样,但他又怕斐凝嫌弃自己身上脏,硬是不敢动。 斐凝没说话,只是凝神,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赃物,随后伸手握住他的右手,开口说:“我们回家吧。” 元都公主是个妙人。 在傅瑜心中,更是个狠人。避之不及。偏生她似乎又像是黏上了傅瑜。 除却傅太后,傅瑜身边的诸多女性中,还从来没有一个能这般狠决,竟是说干就干,偏又还,演技超群。 是的,演技超群。 傅瑜知道,斐凝的性子一向是个说断就断、毫不含糊,也可称是狠决果敢的,但她太过骄傲,一身傲骨,从不愿说谎。即便她知道只要她稍微示意一点,违背了一点点的心意就可以得到诸多好处,但她从来不愿,她总是愿挺直了腰背往前,纵然自知前路多舛,也不愿违了心意。 但元都公主不是,在看见傅瑜的第一眼,她似乎就能让自己的身体爱上傅瑜。 明明是一国公主,甚至是当作女王来培养的一介藩国公主,能在夺位的姨母手中依旧生活的不错的前女王之女,但她却能在傅瑜面前表现的这般羞涩窘迫,天真无邪,又兼刻意迎合,挑|逗吃醋,深情表白,直至马场上设计自欺。 她的身体动作,一言一行,乃至一个眼神一个笑意,似乎都在向诸人表达一个事情——她于傅瑜有意。 可偏偏,傅瑜没有在她的眼睛中看出来。 傅瑜看斐凝时,他知道,自己眼中有光;虞非晏如此,南阳长公主亦如此。他知道爱一个人时的心情,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元都公主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但她的所作所为都让人以为,她情根深种,这下更妙了,甚至有人以为傅瑜被她感动,不惜以身冒险相救于他。 傅瑜觉得气闷。 一旁拥着厚厚的两层狐裘,坐在一堆锦被上喝茶的傅瑾回头看他,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带笑,他问:“这是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一旁认真写大字的傅莺莺就回:“小叔肯定是想婶娘了!” 傅瑜脸上讪讪的笑,说傅莺莺:“小小年纪,就知道打趣大人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