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兴了,就逼问:“你就不能发表一点看法吗?” 周望川便会装模作样地沉思一阵,说:“绿色会不会好一些?”或者,“那就不要衣柜?” 他便嗤笑:“你还是别说话吧。” 周望川便笑:“你选的就是最好的。” 风铃声唤回了商暮的意识,他走到阳台上,摸了摸挂在那里的鎏金鸟笼。他们刚搬进来时,养了一对鸟儿,一只蓝色,一只绿色。鸟笼门常开着,小蓝和小绿爱停在花叶上栖息,它们的羽毛深浓纯净,远看像两颗宝石。 可半年后两只鸟飞走了。周望川就这毛病,即使是养鸟,也不愿把它们关起来。 商暮又来到书房,书桌下面有两个上锁的抽屉,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周望川的。他把自己的抽屉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放进行李箱。 然后他蹲在那里,握住周望川那个抽屉的金色拉手,粗暴地晃动。但锁的质量很好,并没有被拉开。 商暮撒开手站起身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消了去厨房拿菜刀的念头。 离开书房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满墙的锦旗和证书,金灿灿红彤彤的颜色并不美,他早就嫌碍眼了,周望川却无比宝贝它们。 他现在冷静下来,觉出最后的那番话实在是过分,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失去他了。 行李箱的车轱辘碾过大门门槛,发出哐当一声,惊亮了走廊的声控灯。商暮按了电梯,静静等待着。很快电梯到了,他拉着行李箱进去,回身的瞬间,余光扫过大门—— 那里挂着一串钥匙。 想来是周望川走的时候太过失魂落魄,连钥匙也忘了拿。 商暮望着那处,那一串里面有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形状很熟悉,与他方才用来打开抽屉的钥匙一模一样。 * 从家里出来后,周望川便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车轮碾过喧嚣的市区,又把笑声和闹声扔在身后,进入黑暗无人的郊区。 车子沿着河堤向前驶去,车窗大开着,夜里的凉风滚滚而来。 “你以为自己很善良、很悲悯、很善解人意吗?” “你只是沉迷于高高在上的施舍!”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感激你吗?!” …… …… 声音一遍遍地在耳边回响,周望川猛地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地面擦出尖锐的爆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 他把车停在路边,来到围栏边,点上一根烟,望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江水。 中秋月圆之际,水光溶了月色,满江静谧。 烟头在指尖忽明忽灭,周望川立在江边静静地回想,他们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初见应该是没有错的。 他有一本日记,记录着那一天。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连日记的日期和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 【xx年6月12日,晴。 窗台的花瓶里插着几枝玫瑰,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很漂亮,特别是傍晚,阳光落在花瓣上时。 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个病人,是设计专业的小学弟,今年大一。他长得很好看,但因为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太好。咳,关注点错了,我是个医生,不应该关注病人的长相。 给他挂了药水后我就下班了,结果——嘿,您猜怎么着?这家伙居然——拔针逃院!牛啊,百年难遇! 好家伙,拳脚那叫一个利索啊,哐哐哐放倒仨人。我放倒的三个人至少还能扶着墙站起来吧,他给人揍得,直接躺地上哀嚎着爬不起来。这家伙看见我,还想跑,果断让我逮住。 不是,小学弟你半个小时前还胃痛得小脸煞白煞白,怎么转眼就这么能打了? 扶他的时候摸到了肩胛骨,有点瘦,虽然很能打,但应该打不过我。行,那就武装押解回学校医院。 打了屁股针后果然老实多了,就是不知道在那瞅啥呢,一个劲搁这瞅我,我脸上也没东西啊。给他买了个热水袋,他挺乖的,一直抱在怀里。 中途我爸打电话来,让我帮他去珠宝店取他为妈妈定制的项链。 临走前,小学弟乖巧地盯着我,呵,我可不会再被骗了,果断让护士学姐帮忙守着,休想再逃跑。硬的来了要来软的,送了他两枝玫瑰花。 去珠宝店取了项链,妈妈很喜欢。几年前做了手术后,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在学中医了,希望能帮她调理身体。另外,天天保持好心情,对身体也有好处:p 不知道那位小学弟的点滴挂完没有?话说回来,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咳咳,打住,最后再默写一遍咱自己发明的从医准则(对待病人,无论贫富、年纪、美丑,都要一视同仁……)【“美丑”两个字上打了双圈强调。】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