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室内暗红的窗帘半垂,他躺在黑色的床单被罩里面,一只手臂搭在眼前。 顾影以为他已经睡着,轻手轻脚拉上窗帘。背后的人动了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和一声不快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聂西泽半撑起身,眼底青黑,头发颓唐地耷拉着,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过了。这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少年天才的聂二公子。 顾影心底泛过一丝丝的钝痛,这让她怎么讲接下来的话? 她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在床头,深呼吸几次才能开口,“聂老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聂西泽一言不发,长长的发丝阴郁地盖住眉眼。顾影没被他的冷漠击退,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会记得的。那时候我还在读本科,你到我们学校来做讲座,系主任说你是中国人,让我给你泡老树普洱。我研究了很久怎么泡好一壶茶,端到你面前,你说你更习惯一边讲课一边喝五刀一支的烧酒。” 她在床边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那天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但你一定不会记得一个给你泡过茶的本科生。你看,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你站在山巅,我在山脚下景仰你,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聂西泽靠在床头,讽刺地笑了笑,“你什么意思,要跟我撇清关系?”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可以吗?”她虔诚地仰着脸,“像以前一样,我做你最听话的学生,最忠诚的朋友。” “不可以。”聂西泽拨开她,下床点了支烟,“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做陌生人,我们之间,只有两种出路。” “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顾影闭了闭眼,右眼落下一颗眼泪。 聂西泽低低地冷笑一声,半开的窗户将外面的风雪送了进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抽烟。 她忍着心底的痛意继续说,“我真的不能。我和沈先生……我和他……”她尝试数次才能说完,“是我做了错事。” 聂西泽从窗前猛然转身,如一头暴起的狮子,“你做什么了?” 顾影后退一步,忍着泪意不停地摇头。 他进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他逼你?还是……” 她还是摇头,泪珠簌簌地落,“那不重要了……” 聂西泽忽然伸手按住她腰,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炙热呼吸撒在她唇瓣上,“如果说,我不介意呢?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顾影沉默地咬住唇角,任由他的双臂越锁越紧,几乎让她全身的骨头都有了痛意,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吭声。 他的气息里盛满了怒意,“你就这么犟……知不知道,你和他不可能会有结果。” 风越过窗子吹个不停,她的眼泪风干在脸上,“我从没想过和他有结果。不能答应你,只是因为不想骗你。” 聂西泽双臂收得更紧,然后像弹簧触及极限一般,失控将她推开,“那你滚吧。” 顾影后背撞在墙上,一只手死死扣住桌角,“我不……” 聂西泽垂眼盯着她,半晌点点头,“你说我不记得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你不知道,从读到你十六岁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我就记住了你。你也不知道,我那次到纽黑文去做讲座只是为了亲眼确认论文里的evelyn gu够格做我的合作者。你更不知道,从你十六岁到二十二岁,我一直在等你毕业,来剑桥做我的博后,在这里成为剑桥最年轻的女教授” 他大步走到门边,将房门甩开后,冰冷地回眸,“所以你明白自己挥霍了什么吗?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顾影沿着河边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