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像一个走在街上的路人,突然被天外的陨石砸到头,头破血流,大脑嗡嗡作响。 她混乱地摇着头,“你在说什么……一定是搞错了……” 聂西泽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有火焚一样的痛苦。 所以怎么会不痛苦? 他来去如风,他冷眼旁观。他是南美的雨北欧的雪,他有最聪明最精密的大脑,也许一百年后,他会被写进教科书供人瞻仰。 可既然让他无限接近于神,又为什么还要让他以身入世、体味感情这件磋磨心肠的事呢。 顾影被他的眼神击败,身体泄了气,无力地闭了闭眼。 病房内安静得像是真空,只有监护仪嗡嗡的运作声。有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正在蔓延,只能是来自于当下唯一的局外人。 沈时晔冷冷沉沉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弄谁,“这些话,一定要当着我的面来说?” “你可以走,不看不听。这些话,本来也不是说给你听的,大哥。”聂西泽直起身,平静地看回去。 沈时晔没给他眼神,目光放在顾影脸上,如天网密不透风将她笼罩。 他要她的一句话,去或留。 顾影说不出口,也不敢看他的脸色,沉默地撇过脸。意味更冷的一声笑,像冬天河面的浮冰割着耳膜。沈时晔神色晦暗不明,在她漫长的沉默中,终于移步后退一步,拧开门把。 锁芯弹响一声,她下意识地攥住手心,手背几乎用力得成了青白色。 他脚步身,目光直视看他。 他们的母亲是双胞亲姐妹,这么近的血缘,让他们的身量身形十分相似,不分伯仲,然而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一个是高堂之上的君主,一个是浪迹天涯的游侠。 为聂西泽带路的潘师良战术性咳嗽,“少爷是回香港参加第四季度的董事会。” 聂西泽冷笑,“哦,香港开会,开着开着就到澳门来了。” 沈时晔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坐下,长腿交叠,“我竟然不知道,我人在哪里,还需要你的允许。” 即便聂西泽极力隐忍,也被他这种态度逼到咆哮出声,“在我女朋友面前,你的确需要我的允许!” 顾影刚刚狠狠哭过一场,精神与身体都极度困倦,耳朵像隔了层膜,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她对空气中的剑拔弩张一无所知,直到聂西泽这高声的一句惊醒了她。 她哽咽一声,还没搞懂他们在吵什么,眼泪先惯性地掉了下来。 沈时晔语气一沉,“她情绪不好,你一定要现在跟我吵架?” 聂西泽:“……” 妈的。这位现在跳进珠江是不是能让整个粤港澳大湾区的人都喝上绿茶?? 但他完全占据道德制高点,聂西泽无话可说,大步跨到病床前面,带着一股低气压,去摸顾影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顾影刚想摇头,沈时晔就先于她开口,“烧过,已经退了。” “有没有见心理医生?她需要创伤后干预。” “看过了。” “那个李……错乱的小机器人,摇着头语无伦次,“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创世的神爱教授和女朋友连做实验都要手牵手抱在一起,不知道聂西泽是在像教小孩一样手把手在教她。 教她反抗,教她不屈服,做她的象牙塔,让她相信前路还有一片净土。 她以为这份友谊会是永远的,可是为什么也变了呢? “聂老师,你对我恩同再造,为了这份情义,你对我说什么、索要什么,我都不会拒绝。”顾影微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滑到高高扬起的唇角,“只要你向我开口。” 为她这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