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向惜梧低头,你以为她不恨吗?有些事情不是可以轻飘飘的揭过,暂时粉饰了表面一时,又能欺瞒自己心中的恨意到几时?” 她流转的目光停在启珩面上,美目无波无澜,宛如一泓静水流深,谁也不知表面平静的水下是何等的劲流涌动,狂澜滔天。 “不要小瞧了任何女子,有时真正能杀死人的不是真刀真枪,而是猝不及防从背后射来的冷箭。” -------------------- 第182章 起龃龉 冬雪下了一重又一重, 霜色皑皑,岁杪倏忽已过,正旦之日千家万户挂起了红灯笼。 街衢之上是一片繁华喧闹的景象, 连冷风裹挟的飞雪也仿佛被漫天漫地的红色,融化了寒冷的温度。 王宫内各处早早妆点一新, 充满了过新年的热闹气氛, 白日里王君赐宴群臣及至晌午散了宴, 傍晚时分又开了家宴。 赴家宴的人,与灵越认亲那日来的宗亲相差无几, 一众人吃了顿团圆饭,赏了歌舞百戏, 着实热闹了一番。 席间, 灵越冷眼瞥视着贺氏,瞧清楚她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了一圈, 纤薄中透着羸弱,面颊上却颇为红润, 眉目舒展着一抹只有女人间才能看懂的媚意。 灵越满目了然,眼尾一勾,但笑不语, 自顾自晃了晃杯中的椒酒。 家宴过半,王上王后已然离席, 宗亲们少了拘谨席间觥筹交错,诸人酒酣耳热,乌奕同过来敬酒的宗亲颔首微笑,满饮了杯中酒, 贺氏也笑着起身举杯相敬, 热络地聊了起来, 言谈甚欢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半点阴霾。 一时之间,令近期闻听了些风言风语的宗亲们,倒是心思各异。 启珩和灵越最为清楚内情,二人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惜梧的事情,贺氏跟乌奕闹得很不愉快,她倒并非是多爱乌奕,之前处心积虑的想要铲除惜梧,不过是容忍不了自己的夫君身边有别的女人存在。 而今乌奕再度为了惜梧,将她的脸面狠狠践踏,令她受掌掴又被绑回府禁足在房中受尽委屈。 好不容易设法派人告知了贺晟祯自己的境况,希冀他能来替自己撑腰,人是来了不假,却不是撑腰而是叫她宽容大度给惜梧一个名分。 她清楚父亲以家族利益至上,可是叫她忍辱负重,瞧着一个卑微使女爬到自己头上撒野,她气不过,一怒之下出府寻闺中密友饮酒作乐,倾诉满腔的怨气。 结果密友闻悉前因后果,找来了两个容貌俊秀的郎君,告诉她男人既然不忠,大不了各玩各的,他能养外室,而堂堂的贺氏嫡女更有能力养外室,凭什么要为一个臭男人而郁结于心。 贺氏本来还很犹豫,可是架不住密友的话直戳内心,且两个郎君很是上道儿,伺候得周全极了,便放下心理负担,安然享受了一切。 一夜过去,她醒来睁眼左右各依着一个郎君,慢慢回味起昨夜,整副身子骨像是置身云端,又像从水中捞起般酣畅淋漓,他们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快乐。 从前是她傻,现下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干脆就做个表面夫妻维系利益,乌奕愿意纳几个妾,她都不会再管。 至于,这两个将她伺候舒服的郎君,自然不能亏待。 殊不知,贺氏已经踏入灵越为她设下的陷阱中。 灵越洞悉人性,明晰男女间产生的羁绊会让人出现弱点,只要把握住时机,在至关重要的时间点加以利用,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是夜,冷月如霜,飞雪涔涔。 蒹葭殿内—— 明烛高燃,照耀得四下亮煌煌的,一名宫人匆匆推门而入,皮靴踩在氍毹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披着一身未化的雪,向等候许久的雎夫人见礼,并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呈了上去。 “奴发动了所有埋在大应的暗桩探查窦氏,几经周折终于在岐州找到了曾服侍过窦灵越的老媪。经她证实早在十二年前窦定滔的女儿便已夭亡,窦氏夫妇秘密发丧后,窦定滔抱回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女孩儿,告诫贴身奴仆谁都不准泄露此事,从此之后那个小女孩儿便顶替了窦灵越的名字承欢窦氏夫妇膝下。” “奴还查探到窦定滔有一胞弟唤作窦行舟,曾是一位翰林,后来听说因一个女子而放弃了一切,遭家族除名驱逐,至此不知所踪。” 雎夫人一目十行看完了密函,猛然间攥成一团,垂在身侧的玉手在发抖,精致美丽的面上血色褪尽,骤然跌坐在罗汉榻上,一切皆如她所料。 “窦灵越就是梁姒音。” 巨大的惊恐几乎要彻底淹没了她,连日来她每晚都在做同一个噩梦,漫天火海中涌出了无数个面目全非的亡灵嘶吼着要她偿命,每每惊醒泪水浸透了枕头,再难成眠,脑海里总是会想起梁胭的诘问。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