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别叫居士了,我赐解药给你还不成吗!” 他伸手从袖间摸出一只青玉药瓶,稳稳掷入启珩的怀中,反手指向嘴唇吃得油光闪闪的少女,痛心疾首地盯着又一串烤肉落入虎口,颤抖的手好似风中落叶,勉强克制着情绪,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甚完整的言语。 “现在、立刻、马上出去,好走不送!” 再等一会儿,他的肉就都要被吃光了。 解药轻松到手,启珩握着药瓶一时难以置信,缓回神后又惊又喜,当即行了跪拜大礼致谢。 “居士的救命之恩,某没齿难忘,定然铭记于心,日后居士若有所求,某必将竭尽全力,在所不惜。” 目的达成,灵越也见好就收,放下了手里的烤肉,不再留恋,利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裳。 “山水有相逢,大长老咱们后会有期。” 大长老叉着腰冷冷地看她,“慢走。” 却道,二人在楼中吃饱喝足后整装启程。 官道上,两匹骏驹齐驱载着一辆黑漆镀暗金纹马车疾速奔驰,越往北行,天气益发寒意逼人,冷冽的风夹杂了刀子般飕飕打在身上,车夫裹上了厚衣,戴着毡帽御车。 轩敞车厢内,凡目之所及处皆铺垫紫貂绒垫,狮首熏炉里早早燃起了银丝炭,右下置放着铜铸风炉,釜中正烹煮茶汤,一派暖意融融。 旁边的檀木匣屉儿里摆放着精致糕点,为了更舒适,坐处额外增了层鹅绒垫,左右各放置软枕。 舒舒服服躺着的灵越懒洋洋地拢着一枚火红炙玉,同身上一袭绛色轻裘很是相衬,脸颊透着几许羸弱苍白,精致眉目间萦着一抹浅浅的倦怠之色。 另一侧端坐的启珩坐到离炭炉最远的地方,穿着一身玄色薄袍,一手摇扇,一手不时用帕子拭鬓边的汗,跟裹成茧蛹的灵越形成了鲜明对比,二人好比一个在仲夏,一个在隆冬。 便是如此,启珩也是热得冒汗,想要打开窗子透透气,又顾忌到极其畏寒的少女,缩回了手。 他发觉灵越很怕冷,对于自小长于上京的他而言目下天气虽寒,但未下初雪,犹称不得冷,至多换一件夹袍穿。 灵越却已经穿上了裘衣,又是生炉又是手攥炙玉,上上下下用貂绒垫裹得极严实。 他记得长安也曾下过大雪,且地冻天寒,那时候她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启珩抱着不耻下问的心态,将疑惑脱口问出。 “原来夫君竟如此关心我。” 灵越表现出一派受宠若惊的模样,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幽幽道:“倒也没什么,就是修炼了禁术的后遗症,导致我这身子逢秋冬便不舒坦,畏寒了些。往昔在窦府的时候有地龙、炙玉、炭火取暖,加之时常泡温泉调理,到了这儿——” 她言语顿了顿,无奈一笑,把炙玉拢得更紧些。 渤海国地处东北部,一年之中寒冬时节要占据大半,随着一路往上京行进,她的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内心也尤为厌冬。 启珩摇扇的手停了下来,递去的目光有几分怜惜。 细想想,与灵越同龄的贵女无不是被家人呵护备至,在金尊玉贵的锦绣堆里娇养着长大。 她虽是劫后余生长于将军府,但小小年纪背负着国仇家恨,满心满眼都想着如何报仇雪恨,甚至不惜令身体饱受苦痛折磨,付出巨大代价修炼禁术。 约莫无人曾想过,她到底有多么难,多么艰辛。 本该是长于明媚天光下的小王女,却落得个藏于黑暗,顶替别人的名字家世才能存活下去。 “放心罢,我既受了闲羁居士的恩惠,必然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达成所愿。” 灵越似笑非笑地盯向启珩,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摸了摸脸,急切地询问道:“是哪里脏了吗?”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