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近小雪节气,相信很快就会迎来第一场初雪,她们一行人也即将到达渤海国的领土。 从长安出发途经洛阳、汴、曹、齐、青、莱州到达登州,在陆路上的这段行程很是顺遂。 各州郡刺史早已接到诏旨,因此每行至一处地方,不仅受到盛情款待更有护卫若干,把一些不长眼的腌臜东西提前料理干净,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可是自打登州港乘船渡渤海,船行至辽东南端的都里镇期间,竟然遭遇了水匪突袭,万幸的是护卫皆是练家子,没有人受伤,除了船体有些损坏旁的并无大碍。 正巧碰上巡防的窦家水军战船,为首的将领是她兄长麾下的精兵强将,副将率领着兵士乘胜追击不出半日的工夫就将水匪全部歼灭,提着匪首的项上人头回来复命。 按理说,窦家水军常年驻守边沿海防,每年剿除的水匪不在少数,水匪之患不该如此猖獗,坏就坏在辽东旁有一个营州。 大应建朝伊始,设东夷都护府下辖由契丹首领任都督管辖的松漠都督府,以及由奚部首领任都督管辖的饶乐都督府。 女帝时期东夷都护府大都护兼营州都督闻人均自恃兵强马壮,频频羞辱契丹和奚部首领,迫害两部族子民,视人命如草芥。 致使两族首领激愤不已联合反叛,发动了营州之乱,都督闻人均死于乱刀之下,营州也就此遭两族瓜分。 大应后期虽收回营州,但东夷都护府元气大伤,兼且契丹和奚部怨气难消,时常派人滋扰,阻隔营州一带通往幽州的陆路,水匪之患便由此而来,且层出不穷。 都里镇乃辽东贸易枢纽,海外诸国使节朝觐的必经之路,人员来往密集,窦家水军只能加强巡防,用见到一窝水匪便端一窝的办法来抑制猖獗的匪患。 因所乘的船只船体损坏,一时无法修缮完成,启珩决定弃大应官船,登石人岛转乘泊在此处的渤海国船只。 本来他和灵越商量好要乘大应官船直抵渤海境内再转陆路至上京龙泉府,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诸人乘上渤海国楼船一路入鸭绿江口溯江而上,即是渤海十五府的西京鸭渌府。 渤海与大应的这条朝贡道,除去水匪作乱,平素倒无甚大事。 是以,有心人要想刺杀,利用水匪之名施为是最好不过的方法,况且眼下登的是渤海国的船,船上潜藏着诸多未知的危险。 灵越如是想,心中反倒激起了暴虐嗜血的兴奋,湛亮的眸子波澜迭起。 好久没杀戮了,她可真期待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不远处,遽尔掀起的一阵欣悦呼声吸引了灵越的注意。 她起初有些不明所以,当看见头戴箬帽的启珩擎着钓竿将咬饵的大鱼,视作战利品一般得意洋洋的炫耀给随扈,得来一顿天花乱坠的吹捧。 他脸上洋溢着张扬笑容,桃花眼溢满晶亮的光芒,好像阳光洒在了上好的琉璃中剔透玲珑,映出的是璀璨夺目的样子。 灵越的眼中有几分恍惚,曾几何时她也像是无尘无垢的琉璃,拥有父母的呵护,时常泛着笑颜。 在旁服侍的珈蓝烹了热茶端给主子,闻得皇后薨逝之讯,她脑中慢慢忆起一桩事,自顾自琢磨良久,才开口道:“婢子犹记得您出嫁之时,帝后依例添妆,皇后殿下身畔的水芙女官曾私下找来婢子单独说了一句话。” 经珈蓝的提醒,灵越倒是想起了这桩旧事,那时候她懒得同无关紧要者有牵扯,扰了心神,便摆手阻了珈蓝,并未听到那句话,现而今她起了兴致愿意听上一听。 “众生万象生必死,死必生,勿要困顿不前,人世一遭,权且顺从本心。” “有趣。” 灵越揣摩少顷,末了意味不明地笑出声,“可惜了一代佳人瘗玉埋香。” 如若万氏女不曾踏进皇宫那个吃人的火坑,或许能成就一番事业,成为一代奇女子。 只是,这番话对她不起任何作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