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轻信了妖蛟的一面之词,迫使容盈陷入此般境地。 她一定非常恨自己…… 或许,讲出那件事情的真相应该有机会挽回。 他兀然间眼神一亮,像抓住一点希冀,振作了起来,急急道:“你的父母兄长没有死,他们还好好儿的活着,万府的大火其实是为了骗过所有人,预先做的一场局,是为了摆脱万氏与太祖的永世之诺,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万靖和他商榷好的。 收服妖蛟的头等大事已毕,容盈第一个心愿已经了结,回眸望了他一眼,失去血色的双唇抿出一点淡淡的笑意。 她已经了无牵挂,亲人在与不在都变得不重要。 “南宫旭,你曾承诺未来只要是出自我的意愿,凡所能及之事俱应允,绝无二话,现在可还作数?” “作数,我什么都应允,满满……只要你出来,我立刻照你的意思去办!” 南宫旭好像看见了曙光,语气卑微到极点,眼神带着一丝恳求意味,“满满,不要丢下我。” 须臾,有一张纸自容盈袖中徐徐飘了出来,穿过结界,落在南宫旭的脚边,雨滴却不曾洇湿纸张半点。 “在这一纸和离书上签下你的名字,放过我,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她轻轻垂下眼睫,脸上的神色出奇平静,裂开的唇发出呢喃细语:“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此刻,大应的天子像一个无助的稚童,慢慢跌坐在地,捡起那一纸和离书,满目的难以置信,捶打着结界,红了眼掉下泪,大吼着喊道:“为什么要和离?为什么要抛弃我?” 可以说,南宫旭是一个很称职的天子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他工于心计,玩弄权术,将所有人置于股掌之间,不惜利用一切巩固权力地位,这样的人真的太可怕。 真情假意,难以分清…… 闻言,容盈抬了眼,温柔的眼神似乎能使人溺毙其中,冷淡的嗓音有了一丝暖意。 “我曾好奇天界上古的神谕中因何会有一条令神仙们去凡世间历劫的律例。初时单纯的以为只是借由凡躯受苦难挫折,来磨练己身意志、稳固心性,并在凡世间做出一番匡扶正道的辉煌义举,造福凡人,以鉴本心。” 她想咽回满喉的铁锈味,却是再也克制不住,咳出了声来,身形晃了一晃,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抬袖拭了去。 “但这才是其中之一,体会人间百态,知晓七情六欲,明悟舍得,感同身受,方能推己及人。现在的神仙们一味追求与天地同寿,精进修为,愈发重视起名利,在此间已迷失了自我,将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视之如蝼蚁,理所应当的认为凡人天生就该仰赖神仙的鼻息过活。神仙们把自己当成了主宰凡人命运的王,而凡人无力反抗只能做卑微奴仆。” “这些并不是上古神祇订下入凡历劫神谕的初衷。他们希冀后辈们能够在历劫后,保有一颗护弱小、怜万物、惜人族、悯天下生灵之心,谨记维系天地秩序,护佑苍生之责,建立起平等且互不干扰的守则。” 她狠狠地咳了咳,气息奄奄,“如今,我已彻底参悟到了。”双手托起碧水珠,接触到的一瞬,她的神情变得异样脆弱,笑容浅淡。 “今以吾之肉身献祭,修凡世疮痍,度无归亡灵,愿此后天下清平,山河灿烂,人世安乐。” 娓娓动听的嗓音响遏行云,声音传入祭台上下的每个人耳中,犹如九重天籁,凄风豪雨转瞬即止,阴云堆砌的天空绽露出云销雨霁的蔚蓝澄澈,恢复了明媚的白昼。 暖暖的日光洒下,驱散了风雨带来的冰冷,天际架起了一座美丽虹桥,凡世的一切疮痍与伤害均在此时抚平,赋予盎然生机。 南宫旭的痛苦里夹杂失望愤怒,发了狂般抽出金吾卫的陌刀劈砍结界,想要夺回容盈,结界却坚固得纹丝不动,望着结界里渐渐变得虚幻的少女,他心中大恸。 “我不会签和离书的!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永远不能离开我!” 碧水珠倾洒下的光华笼罩住了容盈,她的身躯在其中变得越发模糊透明,似纸片一般摇摇欲坠,眼尾挂着一滴清泪,溢出一声轻浅叹息。 “生同寝,死不同穴,是宽恕、是放过……” 这是容盈留在世间最后的一句话,南宫旭眼睁睁看着阳光穿透她的身体化作灰飞,消散不见,痛彻心扉的疼折磨着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剧痛之下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跌跌撞撞扑进了结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疯狂地四处寻觅容盈的痕迹,不断喃喃自语:“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