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隆冬,地冻天寒,北风吹绽了一树树腊梅,是严冬里难得一见的傲寒凌霜之景,她趁着出了日头,往后山堆雪折梅。 玩得正起兴,山中忽然雪雾弥漫,降下鹅毛大雪,不得不抱紧一簇梅花枝子打道回府。 路过一片雪林子之时发现巨石旁蜷着一个昏迷的小少年,满身霜华,眼睛紧阖,脸色发紫,身体冻得僵硬似铁,眼看着人有进气没出气,匆忙塞去手炉,替他揉搓各关节。 捂了好一会儿,也未见人苏醒,耽搁越久越有危险,赶忙掸除一小堆雪,费尽了周章才用火折子点燃火苗烘烤取暖,安顿好人后跑到了最近的杂役房求救。 事后,她知悉人无恙,便未多追问。 时至今日,弄清楚来龙去脉,容盈不由得感慨缘份的奇妙。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面,好像冥冥中自有安排,往昔的你我始为偶然,现今的你我终为必然,一切顺理成章。” 夜风中的灯烛飘摇,映出对影成双,南宫旭眼瞳带着小心翼翼呵护稀世异宝的珍视,俯首抵住她的额,扬着嘴角,“更是天作之合。” 他的声线温沉悦耳,不啻清泉流入幽篁春深处,含情的眸交互着缱绻柔情,一抹温凉印在眉心,极致的柔软轻盈凝着情愫,种下了恋慕的开端。 无人知晓那时候的小少年已经恢复了一丝神智,半睁开眼眸打量着小女孩,染了梅香的手炉拥在怀中,暖意融化了苦寒,她的模样也深深刻进了脑海。 “承蒙赠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遣万千流光为使,上告神明,禀此心此意,证矢志不渝。” 话音甫落,一声鸣啸窜天,无数焰火腾空,整座长安城上空绽放出恢宏的绚烂,迤逦璨色擦亮了夜空,尽拢世间瑰丽。 长安夜,焰火不眠,举世华彩皆为一人。 滟滟浮光溢彩溶进漆眸,裹着微澜的柔涤净纷杂,容盈莞尔一笑,踮起脚,回应了他给予的无限温柔美好。 秋夜静谧,宫漏犹滴,一宿烛影摇红,金台泪烬作珊瑚。 翌日,天将破晓,山尖尖拱起熹光亟待着拨云露面,池岸汀渚停栖了成群沙鹭,秀林苍枝已露奄奄颓景。 太液池广阔的水面清波泛澜,晨风袭来,摇漾起含凉殿中红纱飐飐,隐约窥见一双人影相依,喁喁咬着耳朵。 “稍后要向太后请安,假使因此迟到或者妆容不妥,岂不是给长辈难堪,不然改到明日……明日全听你的。” 实在经不住缠磨,女儿家幽幽吐露甘拜下风的服软调子。 “打住,不试岂知优与劣?” 沉缓语调蕴含不容置疑的坚定,南宫旭俊眉微扬,好比见色起意的登徒子,拽住容盈挡脸的绢帕抛之一旁,笑得满面促狭,“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倾身凑得更近,轻佻且痞气地勾起了她的下颌。 罪恶的‘狼爪’伸来,容盈避之不及,适才水芙替她上眉妆之际,菩风却主动揽了活计,说要效仿汉朝的张敞为妻画眉,这类夫妻间的闺房之乐是缱绻情深的体现,理当欣然享受。 但—— 他的手艺,容盈确实不放心又不好直言,抱着令他知难而退的心思寻了一项考题,指向妆台上置的一方漆奁盒。 “如若能说出每样奁具的用途,我便允你画眉。” 奁具琳琅华丽样式多到眼花缭乱,换成旁的郎君见了定要为难一阵子,绞尽脑汁猜测。 偏南宫旭付诸一笑,不消片刻清楚讲出了各物的用途,反倒堵得自己哑口无言,只得垂首认输。 南宫旭一举取胜,不骄亦不躁,施施然执起螺子黛,沾了沾黛砚的水,缓缓托起容盈的下颌,专心致志为娇妻画眉,眸光凝着眉梢,指间微移描出一廓淡痕。 余光睨他一气呵成画出眉形,容盈心里越发不踏实,摸来捶金银花鸟镜,侧视着镜中细长而舒扬的眉形,不似预想中的遒劲粗重,略略安了心,“菩风画眉的手法老道,倒像替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