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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还有一类人会出现沉默寡言之状,情绪憋闷于心不利于今后生活。

    容盈本就是个闷性子,捧书一看一整天不带吭一声,倘若积郁成疾……

    于是,万靖忧郁了。

    他很是担忧妹妹闷出病来,派人不间断寻摸有趣玩意儿往折溪台送,撺掇妹妹四下溜达,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亭中的楠木小几摊着本妆奁册子,容盈垂着眼仿佛在认真细观,好半晌未翻动一页,眼神直勾勾定在上头,明显心不在焉,不知神游何处。

    据水芙打探来的最新消息,坊间新近谣传一则流言,公然将圣人编排成吃软饭的小白脸。

    她担心流言蜚语传入宫,引起不好的揣测……

    “嘎——”

    猝然间,一个短促怪异的叫声打破阒静,容盈怔住,满脸疑惑地张望,是她幻听了吗?

    好像有鹅叫。

    循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赫然间六目相对,她猝不及防一惊,失手扫落妆奁册子,‘哐’地砸在了地上。

    风渐寒,凋零了茂叶,渐秃的枝桠偎着墙头青瓦,一双缚着红绸的大雁头挨着头,羽翅挨着羽翅,颤巍巍探出纤长脖子,圆溜溜的小眼流露出惊恐迷茫。

    莫非天上掉大雁了?

    容盈百思不得其解,纳罕地与大雁对视。

    下一瞬,冒出墙头的一个人解答了全部疑惑,正是她刚刚惦记的‘吃软饭的小白脸’……

    唔,讲错了,是菩风。

    南宫旭捞起袖子擦了擦汗,侧骑着墙头向下望了望,阳光晃得他头脑有些微发胀,加之墙的高度也颇具挑战性,闭着眼定了定神。

    他再度扭过头视察高度的时候一眼觑见了亭中人,两条腿肚子颤了颤,顿时骑虎难下,看见容盈蹙眉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作贼心虚般缩了缩蹬墙的脚。

    在恰不逢时的缘分下,他尴尬到几乎无地自容,滋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但转念一想,既然第一次爬墙的丑态已被看到,脸面注定要丢,不战而退着实浪费时机,索性一鼓作气来一个扭转乾坤。

    南宫旭暗暗为自己鼓劲儿,大手拎起两只大雁,咬了咬牙,双腿蓄力,利落地跃下高高的墙头,迈大步跨来。

    在距容盈十步之遥倏尔停住,低头拍净了衣裳沾的尘土,理了褶皱,确认周身整洁,才笑着款款行来。

    贵客不请自来,容盈好一阵恍惚,纠结着要不要追问他缘何翻墙不走正门,唯恐给他找不自在,又忖着是否避走他处,遵一遵昏礼前新人不能见面的礼法,但看他样子是确确实实来寻自己。

    经过一番强烈思想斗争,她踅身邀人落了座,斟酌着开口:“菩风若有要紧事,可遣人来传话。”

    她忍不住拿出郗姑那一套繁琐教条,带着提点的意思殷殷教育,“毕竟大婚前夕,男女双方不可以私下见面,这一古俗还是要遵循的。”

    诚然,她承认如此说来会破坏南宫旭的心情,会留下一个万氏女古板不开窍的木头桩子形象。

    可细想想说得其实也没错,圣人带头坏了规矩礼法,往后其他人纷纷效仿怎生是好?

    “此事必须躬亲践行,旁人代不了。”

    南宫旭知道今日行事出格,不想二人间有所误会,是以解释的语气尤为郑重,“我来送聘雁。”

    将手中活蹦乱跳的两只大雁递到容盈面前,他竭力控制着面上局促,同她仔细解释。

    “纳采时,使者送的聘雁是皇家苑囿里豢养的,我觉着这样不够真诚,不能剖明心迹,便专程去林子等候,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抓到了一双。眼下大婚当前不好再遣人送上门,便亲自来一趟做了回墙上君子,望满满宽恕则个。”

    讲到最后话音越来越低,他故作淡然地窥容盈的表情,脑中神经死死绷紧,俨然担忧自己的行为会使她心存芥蒂,留下不佳印象。

    大脑尚在胡思乱想,手背倏然一疼,南宫旭吸着凉气登时抽回捉雁的手,厉目瞪视啄了他的雄雁,眸底戾气顿生。

    趁着他吃痛撒手两只雁奋力扎进容盈怀中瑟瑟发抖,弱弱叫着,扮一副吃尽苦头的小可怜相寻求庇护。

    怀间遽然多出两坨肉滚子,容盈哑然失笑,眼波掠过南宫旭泛红的手背,点了点雄雁的脑袋瓜,嗔怪一声。

    一国天子辛苦蹲守林间捉雁,且不顾形象翻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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