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口中的秦小娘子不是个乖乖顺从的善茬子,更是忆及打探到的关于其人桀骜的行事风格,摸了摸袖中掩藏的特制戒尺,生出一些担忧,也不知能否治得了。 重重顾虑之后,念及郎主许下的重金,登时心潮澎湃不已,任谁都不会与钱财过不去,难搞的主儿又不是不曾遇见过,至多先礼后兵便是了。 冯氏敛却心思,端出优美仪态命使女轻针挑烛,一瞬之间明耀光华盈室,亮如白昼,侧目使了个眼色,示意金氏斟上一碗水,莞尔一笑,柔声道:“事不宜迟,我们首先练习娉婷莲步与端雅坐姿,前提您须换上女装。” 冯氏拊掌唤婢呈递各式衣裙帔帛,形成包围态势不留星点逃离罅隙。 紫瑜‘啪叽’一声捏碎白嫩嫩的鸡蛋,块沫飞迸溅了整件衣裳,惊悸之后的心脏也仿佛碾成渣屑,黏都黏不上,捂住胸口发出呜呜咽咽的腔调。 怪不得临踏出花厅时阿耶笑得狡诈,封叔神情怜悯的让自己善自珍重。 原来她们……真重。 霍然醒过神,紫瑜惊恐万状,阿耶完美的诠释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秦小爷踏足江湖凭靠的是份胆气胸襟,最不屑一顾是随波逐流和善罢甘休。 “啊啊,走开!” 灯烛光影中漂亮的眉眼未动,趁冯氏启唇欲言的空当,紧闭的唇蓦地张开飙高嗓门扯出尖呼,一嗓子吼的气势万钧。 初时竟也震慑住了诸人,当她矮身抱头鼠窜,故意掀翻了衣裙制造混乱,像是给赭古居平静的水面浇入沸水,变得高潮迭起。 笑盈盈的使女仆妇面色骤变,一窝蜂推搡踩挤尖着嗓吼叫,围堵上窜下跳的娘子。 “哎呀,哪个踩了我的脚!” “娘子别逃。” “别拦我,拦娘子啊。” 掀翻的衣饰如一场绚烂缤纷的雨落了一地,诸女推推搡搡乱作一锅粥。 扯掉糊住脸的帔帛,轰然炸开锅的场面使金氏眼皮子狠狠一跳,胸间哽着怒火,拨开人群找到歪在门框上扶着腰怒得脸红脖子粗的冯氏。 “没规矩,没规矩。” 她横眉瞪眼不停嚷嚷,气息异常粗重,借了金氏的力立稳身体,扶正歪斜的发髻,银牙紧咬,怒不可遏地咆哮:“即是如此,莫怪我使强硬之策!”扬首瞪着人群中如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鱼似乱窜的紫瑜,拼命吼道:“快!嫦儿栓门,芦儿封窗,来几个人围住南边,莫叫娘子冲破重围,西边的注意点,快拿帔帛缚上娘子的胳膊。” 正说着,她拿出抽出特制的戒尺重重一击门框,立马蜿蜒绽出一痕深刻裂缝,她扭曲着脸,笑意森然可怖,再无之前无懈可击的完美仪态。 “郎主言道娘子要是不乖,不必客气直接上手,各位为娘子辛勤的付出,郎主自会看在眼底必不会亏待大家伙。” 有了主心骨的指挥,诸人纷纷定下心神依令行事,本来仍是有所顾忌,生怕不小心粗手粗脚弄疼了娘子。 因此处处施展不开手脚,冯氏后来吼出的一句如锵然钟声震得灵台杂绪尽除,恢复澄澈神志。 郎主之令谁敢不听,而且今日事亦是替娘子来日的相亲宴,替娘子能成功觅到良人所准备,是一桩好事。 是以,想通关节之后,诸人消除犹豫拽来帔帛恶狼扑食般冲向紫瑜。 俗语有云: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 一群人戮力同心将紫瑜逼进窄窄的墙隅,可怜的她像只被饿狼追赶而力竭的小鸡崽气喘吁吁地瘫坐不动,连屈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汗水沿额头淌到下巴尖。 紫瑜侧脸贴着冰凉的墙面寻求凉爽,乱糟糟的乌发披散一身,虚软着胳膊蔫蔫儿摆手,吐出浊气:“别追了。”臂膀系满一条又一条花里胡哨的帔帛挽成的结扣,虚虚地行了抱拳礼,“诸位皆是巾帼英雄,厉害!爷服输!” 真心惹不起一群大发雌威的母老虎,追得她差点断气。 紫瑜已能预料到要让外面那帮小兔崽子知悉,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小爷叫两个老媪驯服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