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周兰湘换了宫里的轿子,直奔顺嫔的寝殿去。 两刻钟后,轿子停在顺嫔寝殿外。 顺嫔住在怡华殿,因后宫妃嫔有限,她又常年抱恙,殿内只她一人独住,宫女嬷嬷们不少,唯今日的殿外有些空荡。 时归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不清那味道到底是怎样的,好像在汤药中加了烟灰,又好像掺杂了什么奇怪的香料。 她与周兰湘一路走进去,始终不曾见宫人迎接。 到了这时候,周兰湘也意识到些许不对:“这宫里的人呢?” 时归摇了摇头,根本不敢将心里的猜测讲出。 越往里面,那股奇怪的香气就越浓郁,而时归和周兰湘的脚步也变得轻微起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就这样一直走到内殿,她们终于见到了人。 只见整个怡华殿的宫人都跪在门口,宫装外面罩了一层白纱,头戴白绢,身边的脚步也未能让他们抬头。 时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心头慌乱,抬脚就要往殿里去,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上内寝的房门时,却见房门从内打开了。 周兰茵走了出来。“茵姐姐……”时归鼻尖酸涩,一眨眼,眼前就朦胧了一片。 只见周兰茵换上了缟服,去掉一切首饰,表情已是麻木。 “你们来了。”周兰茵一开口,声音喑哑不堪,只堪堪能听见声响,她的目光空洞,跨过门槛,反手将房门带上,而后淡淡说了一句,“我没能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时归彻底失声。 周兰茵往外走着,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回来时,母妃已咽气了,父皇有令,秘不发丧,等他指令。” 时归和周兰湘只是失神地跟在她身后,明明积了满肚子的疑问,可这时却是一个也问不出来了。 周兰茵有些懊恼:“若我再快上一个时辰,至少也能再跟母妃说说话,可就差了那么一个时辰。” “若知今日,两年前我就该议亲的,随便谁做驸马都好,总比现在为人觊觎,反连累了母妃的好。” 她今年刚及笄,怎么也算不上大。 但好些百姓家的女孩儿,及笄前两三年就可以相看了,有的夫家不想多等这一两年,十三四就成亲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皇家富贵,并不缺教养公主的这点儿银子。 好多公主都是等到十七八才开始挑选驸马,又或者如长公主那般,年过二十才成亲建府的,在宫里也不在少数。 周兰茵对找驸马的事没什么意向,而顺嫔也不曾催促,她就更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多等几年的想法。 谁也没料到,北地会生事。 听她这样说,时归不禁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周兰茵停住脚步,有些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都怪我,我可真该死。” “不、不是的,茵姐姐,你别这样说……”时归心里着急,嘴上却不知如何说是好,“这不是你的错,这跟你没关系。” 周兰茵笑着摇了摇头,将食指抵在她嘴角,止住她余下的言语,启唇道:“阿归,我没有娘亲了。” 她的语调平稳如常,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不知怎的,这话一出口,她眼里的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如何也止不住了。 ——没有娘亲了。 早在许多年前,时归就体悟过这种痛彻心扉的难过。 没有什么言语能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