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回,伴着一声轻笑,车帘再次被掀开,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又回身将时归抱进怀里。 时序垂首哄道:“阿归不气,他们会道歉的。” 被温暖的怀抱包裹住,时归撇了撇嘴,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委屈,泪水落得更欢快了,她在眼上抹了好几把也没能止住,只能闷头埋进时序的肩膀上。 “你、你又是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时序分出两分注意。 他撩了撩眼皮,到现在也不愿正眼瞅他们一眼。 并不意外,他在那群杨家人之中,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六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有人改头换面,也有人一如往日。 时序的气势大变,但容貌上变动很少,且他毕竟是橡木村难得一见的秀才,又是曾被杨家寄予厚望的女婿,杨家几兄妹都认得他。 杨七美和几个后嫁过来的对他或是印象不深,或是完全没见过,短暂地犹豫了会儿,可剩下的就不同了。 杨中兴似是不敢置信,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你、你是杨二丫……二姐的丈夫?你是姐夫!” “姐夫、姐夫你竟真的没有死,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时序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到脖颈上的双臂收紧了几分。 低头一看,正是时归抬起了头。 “阿爹……”时归低声呢喃道,“你别理他们,他们都不好,他们是坏人。” 时序沉吟片刻,迎着时归紧张的目光,眼里泛出点笑意:“好,我不理他们,我给阿归撑腰,阿归来跟他们讲,如何?” 第16章 听着时归那话,活像是怕时序在杨家人面前吃亏。 然时序是什么人,作为看过整本书的时归再是清楚不过了。 莫说只是一些蛮横无礼的乡野村夫,就算再怎么穷凶极恶之徒,在那声名狼藉的司礼监掌印面前,也是不过尔尔。 可不知怎的,时归就是不想阿爹跟他们讲话。 既不想叫阿爹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指责投靠,也不想被阿爹知道她和娘亲这些年的狼狈,还有这一大家子姓杨的,最好永远与他们没有干系。 时归重新趴回时序的肩头,半晌方闷声应了一句。 他们一行人离着杨家还有一定距离,两人说话声音也没有太大,这就叫旁人能知晓他们在说话,却没办法听清到底说了什么。 杨中兴还想着给时序套近乎,无端被时归打断,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转念又想到,还要靠给时归母女的恩情来讨好处,暂时忍耐也不是不行。 这般想着,他面上又重新挂上谄媚的笑:“姐夫——” 万不想他连声喊了好几回,不光没能得到时序的答应,就连对方的眼神也没能分到半分。 只见时序微微低着头,满眼都是窝在怀里的小女儿。 他一向是有诺必守的,何况还是短短数日就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亲闺女的话,更是不愿有分毫违背。 甚至他只要一想到刚才从杨七美口中听到的谩骂,眼底杀意几乎控制不住,全靠一点理智压制着,且等无人了再慢慢处置。 ——就跟那至今被吊在暗牢的杨元兴一般。 时序不说话,杨中兴自己唱了许久的独角戏,终于觉出几分讪讪来。 他正要做最后一试,不等开口,却听时归大声道:“不要叫姐夫,阿爹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要认你们。” 许是因为被阿爹抱着的缘故,时归倒没有多少惧意了,满心都是与这一家人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杨中兴眉毛全挑了起来:“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时归扭正身子,正色道:“我没有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