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有股熏香味……”江蓠蹲下身,打开顶部的镂花盖,用指甲挑了一点儿残留的白色粉末,就是这个气味。 “刻的是凤鸟,宫里赐的?” “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家中只有她用凤纹。除了熏香,还有别的气味么?”薛湛问。 江蓠摇摇头,“真闻不出来了,要是……” 要是楚青崖在,他那狗鼻子或许堪用,他都能从一盒腊八糕点里闻出龙脑香来。 ……怎么又想起他了! 她耷拉下嘴角。 薛湛又道:“你看手上。” “咦?”江蓠低下头,刚才抱着盒子闻,指腹沾了层薄薄的油脂,“里头燃的是香脂?” “是西番进贡的吐孛靡香,极其罕见,色纯如玉,其质硬脆如冰,遇热即化,焚烧后才有香气。”薛湛道,“巧的是,我后来偶然在学生家中得了一块,雕成玉佩形,那颜色刚好和白玉做的虎符一模一样,远远看去,以假乱真。” 江蓠心中大震,“你是说,有人塞了个假虎符进去?” 他叙述着当年的情景,“军情紧急,母亲奉旨代天子随父亲一同阅兵,设坛祭祀虎符。全军将士都看见她把右半边虎符放进匣子,摆在台上,祭祀结束后,父亲就把匣子贴身带着,回府放在金勒堂内,碰过虎符的人,只有他和母亲。” 江蓠一拍手,站起身飞快地说道:“当时那女人就在假扮大长公主了!她用香脂雕了个一模一样的藏在身上,九月廿二,天已经冷了,这东西在室外化不掉。侯爷把真虎符给她,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她从袖子里掏个假的放进去,真货自己收下,侯爷抱着匣子回府,再放这儿拿熏炉烘它一晚,半枚虎符就两寸长,可不都化了吗!这匣子又是木头做的,香油从缝隙飘出来,散在屋里,第二天打开看,还以为是熏出来的油。” 薛湛叹了口气,“那晚的守卫发誓没有人进来,但献宗震怒,把他们砍了头。几十条无辜的性命,都送在她手上了。父亲只怪自己疏忽,根本怀疑不到母亲身上,况且她还在献宗的寝宫外跪了一宿求情。” “这像是真殿下才会做的事。” 他捏了捏眉心,“正是了。最初两年我母亲还能露面,只是受她胁迫,无法说出来,至于缘由,我想是因为假的王总管在白露身边以她为质。可那几年我忙于读书,要为侯府挣个前程,便没有多想,真真是追悔莫及。” -------------------- 十年换四个皇帝,宣宗-献宗-先帝-小皇帝,宣宗是男配外祖父,献宗和先帝都是他舅舅,先帝和大长公主是一辈的 第56章 邀龙女 薛湛语气沉肃,江蓠心知无法劝慰,静静地随他走出屋子,却又忍不住问:“令仪,你同别人说过这些吗?” 正午日光明朗,照在他身上,素袍如生了层霭霭的云气。他低头一笑,“我只与信任的人说。但望你……” “我自当全力以赴!”她的声音又小下来,“虽然不晓得你还要我做什么。” 薛湛温声道:“我是想说,你秘密来此不便叫人知道,只好委屈你去轩星阁稍作安顿,但望你不要拘束。” 江蓠忙摆手道:“不委屈,我以前去外省应试,住得可比侯府差多了,跟人挤一张床都是有的。” 两人走出丈远,他又侧首问:“这样无碍吗?” 她愣了一下,就差拍拍他的肩膀了,“自然无碍,他生他的气,我办我的事,没道理他不让我做,我就不做了,他是玉皇大帝吗?就是他在家,我也当着他的面出来,我又没错。” 话音落下,见薛湛瞧着自己手上缠的棉布,她张开嘴,哑巴了。 要死了,理解错了! 她怎么糊涂成这样啊! ……不是,她干嘛又想起那狗官?他都要跟她和离了!一开口就是“他、他、他”,弄得她好像很在意他似的。 薛湛果然道:“我是问你的伤要不要紧,那天你流了血。” 江蓠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无碍,两处都割得浅,已经快好了,多谢关心。” “你们是……” 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