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的身份,若无此品级,想必不能在短短三月内将那恶贯满盈的桂堂连根拔起。”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几个大官也震惊转过头—— 说这等嚣张之言,就不怕把你全家拖到菜市口腰斩吗? 然而楚青崖望着她,只隐约哼了一声,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负其责,尽其事。” 这女子用面巾蒙着脸,穿着半新不旧的杏红袄子,头戴珠翠,打扮得确像个商家女,声音清泠泠的,半点畏惧也无,又道: “大人说得好。天下都知,弘德元年的会试和殿试,大人遭遇舞弊,无缘三鼎甲。如今您已是朝廷肱骨,红袍加身,风光无限,为官十年历经沧桑,心中所感应与当年大不相同。小女斗胆一问,倘若大人回到当年的境地再考一次,是会逆来顺受,默默认了那倒数第三的名次,还是会全力一搏,以一介白衣之身揭露舞弊之风?” 辟雍大殿里近千人,在她问出这个刁钻的问题时全部沉默了。 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真敢啊。 楚青崖并未思考很久,负手缓缓道:“逆来顺受,便心中不甘,冒险检举,父母便为我所累,无论本官怎么选,结果都不如意,只好顺其自然。本官从未后悔过科举入仕,为官十年,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身心劳苦。问诸位一句,世上难道只有白衣之身才会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么?面前这几位大人应深有所感。无论是何身份,活在世间都要受掣肘,人不缚你,自有天来缚,本官当年为人所缚,但那些舞弊之人就能钻脱恢恢天网得以善终么?本官是信因果的。” 他说到此处,扬起一抹笑,“科举名次并不能决定仕途通顺与否,本官若名列前茅,说不定到现在还在翰林院里编书。当年献宗授本官编修,次年就外放到北疆苦寒之地当县令,蒙先帝青眼,擢为盛京府通判,后来又升了几次到眼下的位份,家宅安宁,高堂俱在,夫人美而贤,甚得我心,不能不说是吃了当年的亏,享了今日的福。望诸位牢记于心,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怨天尤人,方能成事。” 殿里极静,他的目光穿越人潮,落在她逆光的脸上。 江蓠款款坐下,许久未听到动静,把身旁的玄英和杜蘅一拉,低声道: “都哑巴了?” “彩!彩!”杜蘅扯着嗓子叫起来。 “彩!”玄英也吼起来。 这两声犹如公鸡打鸣,唤醒了人群,殿内的喝彩之声排山倒海,此起彼伏。监生们为听到精湛的讲课而兴奋,看热闹的百姓们则知道了大八卦,而这名阁老的回应,则给予了所有壮志未酬的年轻人充分鼓励。 楚青崖一身轻松地走下玉阶,牵了阿芷,“你还要不要听别人讲?” 阿芷高兴地道:“姐夫,你讲得特别好,虽然我听不懂!别人的我就不听了,肯定也听不懂。” “那去找你姐姐。” “嗯!” 一大一小被侍卫护送着,从侧门出去,经过门口时朝江蓠丢了个眼神。 他一出殿,就有乔装成百姓的侍卫从人堆里挤过来,拍拍玄英:“统领,该带夫人回去了。” 江蓠却还没看够:“你叫他去官署吧,我好不容易出来,今天要在这里听完,下午还有监内的博士会讲呢。” 侍卫面露难色,“大人见不到夫人,是不会回去的。” 江蓠有点恼:“你去同他说,我今日可是给足他面子了,他也应给我面子,我带着杜蘅在国子监,要是出事,让他找杜蘅问罪。” “凭什么是我?”杜蘅苦着脸。 玄英把那侍卫赶回去,道:“夫人,我得跟着大人,您要是去见那位,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位是哪位?” “就是文章做得顶好的那位。” 江蓠悄悄地从袖袋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过去,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不送。” -------------------- 玄英:老板吃点醋才能保持地位 夫妻俩真会玩,还穿情侣装。小阁老下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