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里,半晌没反应过来。 谁?不是阿离啊? 路归月被白色的毛绒绒糊了一脸,好不容易才退出去,才看清是一只白虎,它就噗啦噗啦地舔上来。 她很想发火,可是白虎这又大又圆的脑袋上,那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满脸写着求安慰。 她在流云峰有阿离,去了长生界又跟一群鸟兽朝夕相处九年,最见不得这样可爱又可怜的眼神。 当下手已经先一步伸出去,挠着它的下巴和后颈,挠得它放松了神色,微仰着头享受起来。 她的本事也不赖嘛。 难为玄冥白虎身为圣兽,也不知这一夜都遭遇了什么,一大清早放下架子跟只大白猫一样来讨女修欢心。 满心委屈在路归月熟稔的抚摸中消了不少,而最后一点不快也在一股从未闻过的香甜中烟消云散。 路归月自储物袋里拿出几个灵果,用灵气压榨出汁,用个玉碗装着递给玄冥白虎。 历经长生界多年实践,这是她发现的最受灵兽们喜爱的饮品。 碧碗中装着奶白的果汁,又甜又美。 呜呜 白虎发出急切的叫声,把体型缩小一半,欢快地摇着尾巴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路归月会意,走到院子里放下碗,院中立时就响起了吧唧吧唧的舔水声。 大白猫缩小后,它的主人才从它身后露出来。 托它的福,路归月心情很好,见到同门师兄也没有冷下脸,甚至还微笑着问: “有事吗,东师兄?” 这态度太自然了,不论是东师兄还是王师兄、李师兄,她都会是这种态度。 她说的是真的,只能和他做同门,也只把他当做同门。 他晚了十年才看明白她的态度。 黎明前的天色向来是最黑暗,也是最冷的。 因为等待了一整夜的人早已经心力交瘁,饥寒交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日出,甚至已经开始动摇 真的会有日出吗? “归……路师妹,日安。”若东千风还是以前的他,不通人情一心修炼,那么他一定会离路归月远远的,就像这十年一样。 凡间一趟,他懂得了作为人的七情六欲,昨日又看清了自己的心思。 因为她从前的疏远,东千风昨日用了一整天梳理心伤,然而不论他调整多少次心情,只要想起她一个微笑,他便溃不成军。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他们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明明两人都一片真心。 为什么她要离开? 她身边那么多亲朋好友,凭什么被推开的独独是他? 这不公平。 东千风又伤心又不甘,他苦思很久想向她要一个答案。 可是他决定过来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站在主峰,夜晚的流云峰在月色下清晰可见,明明两峰近在咫尺,可是却远隔天涯。 比起飞到流云峰,他更想飞到她身边。 比起不甘和难过,东千风发现自己更想要的是重新接近她,得到她的回应。 他和路归月的感情就像凡间那个王朝一样,曾经灿烂辉煌,如今却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也像凡间的陆风一样,东千风想做的不是挖出王朝腐朽的根基,而是在至暗时刻留下一枚星火,一粒种子。 东千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希望这粒种子像陆加一样,一样能打破黑暗,重临辉煌。 他将剑穗拿出来,削断一缕长发一起装好,然后偷偷埋在墨杏树下。 没了这剑穗中的头发,东千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找到路归月,偷入她的院子。 但是东千风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被情义束缚了双足。 那么路归月就是山间的风,是海里的水,是天上的明月,是比这一切还要自由的人。 为此,他昨夜站在墨杏树下,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等等,再等等,不要急。 漫漫长夜,墨杏树下的白衣谪仙悄悄藏起一片深情,站在离心上人最近的地方,却强行把自己推回合适的远处。 他站在她的对面,以一个师兄的口吻跟她问安,其实心底深处在问她: 日出会来吗? 归月…… 日安?安什么?他一大早过来,只是为了问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