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椅扶手边缘。每敲一下,手机末尾挂着的那串铃铛都跟着响动,叮叮当当,像风铃的声响。 如果放在平时,蒋勋绝对会嫌弃这声音吵得他头疼,但此刻,在万籁寂静的夜晚,他反而觉得这种清脆的铃铛声,有点...带给他形容不出的安宁。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在寺庙中敲击木鱼,一敲一听,心缓缓下沉,呼吸吐纳怡然自得。 蒋勋听了一会,头回产生了想和谁聊聊天的冲动。 可是和谁聊呢? 他想了好一会,才翻出通讯栏,拨通那个号码。 电话过了有数十秒被接起,蒋勋深呼吸一下,做好准备开口说, “喂,裴医生,是我。” 裴医生像没想过会有天接到蒋勋主动打来的电话,她静了几秒,回答,“您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蒋勋推窗,看了看夜色,敛声说,“你不是...很会分析人心吗。” “哦?”裴医生轻轻笑了下,“您想让我分析什么?我这会在机场,一小时后登机,时间够吗?” “够了。” “那您稍等,我找下耳机。” “好。” 时间流过两分钟,裴医生戴好耳机后,对蒋勋说,“好了,蒋先生,可以开始了。” “唔...”蒋勋整理思路,从头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嗯...” “他最近,不对,他以前认识一个人。然后呢,那个人吧,反正就他可能是有点喜欢的。但是这个事他是最近才发现的。” “最近?” “对...你先听我说完。”蒋勋换了只手握电话,裴医生耳边刮过一阵突兀的铃铛声,她耐心等着,蒋勋继续开口道, “至于他为什么隔了很久才发现这件事,绝对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没什么经验...你懂吧,他以前都是一个人过的,然后突然遇到这么个人,他就...当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而且他可能之前表现得也不好...比如,说话不太好听...或者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对那个人有点颐指气使的...诶,他真不是故意...” 蒋勋没个重点地碎碎念了好半天,裴医生瞄着手机电量,不得不轻声打断道,“蒋先生,您这位朋友,现在是想怎么样呢?” “他想...”蒋勋舔了下唇,“他也没想怎么样,他就是有点想那个人...” “想见她?” “也不是...”即便隔着电话,真要蒋勋将心里真正想法说出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脸发烫。他抓了把头发,憋了股气说, “哎呀,对对,你说的对,想见她,行了吧。” “那就大大方方去见啊。”裴医生鼓励道,“找到她,把想说的说给她听,至于她是接受或是拒绝,那就是对方的自由了。” “你说得这么容易...”蒋勋悻悻道,“他现在去见,肯定会被拒绝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蒋勋的声音又低又哑,摇摇头说,“好像除了钱,他什么也没有。” “有钱还不够么?”裴医生反问。 蒋勋翻了个白眼,“裴医生,你怎么也这么庸俗,钱能买来一切么?要是有钱就能解决所有的话,我的手和腿怎么都长不回来?” 裴医生在电话里又淡淡笑了声。 有钱人抱怨有钱没用,这大概是富人的通病,尤其像蒋勋这类出生起就锦衣玉食,没为生计烦恼过的人,就更追求某种纯粹的东西。 果然啊,“情种”只出生于大富之家。裴医生回想《骆驼祥子》中的金句,用平淡语调说,“那您朋友喜欢的人,她看重什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