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淳将那十里梦魂斟入玉盏,美滋滋地将其推给张鄜,眼睛期盼而讨好地望着他。 谁知张鄜却颇为冷淡地将杯盏还了回去:“多谢十三殿下美意,微臣不胜酒力,还是饮茶便好。” 他将身旁歌姬招来:“替我斟一杯茶。” “是,大人。” 钟淳傻眼了。 不胜酒力?!莫不是他七夕那晚见识过张鄜的酒量,还真要被这推辞的谎话给诓过去了。 “……这是清酒,喝不醉的。”他小声道。 “多谢殿下美意,臣今日不便饮酒。” 张鄜看着他,仿佛一尊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冷情铁石像。 “我老李喜欢饮酒,我与十三殿下敬一杯——” 李淮忙过来打圆场,替自己的酒盏也斟上了十里梦魂,这才将尴尬的局面给揭了过去。 …… 筵席散后,钟淳一人坐在阁楼的石阶上,落日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映得很长。 “小十三。” 钟曦看着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忽然淡淡地来了一句:“我骗你的。” “……什么?”钟淳抬起头看他。 “你不是想讨好丞相,而是心悦他,是吗?” “……” 钟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钟曦听罢却叹了口气:“那什么妙招,都是我诓你的,就是想看你的笑话,这些对张鄜这种人根本不奏效,你别再追着他转了,他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 “为什么?” 钟淳望着钟曦,只见他三哥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的天,那双凤目闪过一丝寒光,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 “因为张鄜是一个冷血冷情,没有心的怪物。” * 张府的下人们听说,府中那只胖猫儿又闹脾气了。 不仅送来的饭菜一口没吃,还一屁股把丞相珍藏的十里梦魂给撞了个稀碎,隔着几道墙都能闻见内室那挥之不去的酒香。 是夜,陈仪撂开帘子端着汤药进了蝉饮居,只见葳蕤灯火旁,张鄜正垂着眼翻阅着什么,苍白修长的指尖在烛下好似一块经年不化的冰雪。 “大人的那只胖猫儿呢?” “刚刚犯了事,站在躲在暄儿那里。” “……就这样不管它?” “一会自己会回来。” 陈仪望向了桌案,只见张鄜的目光停在一册朱红的拜帖之上,上边字迹的主人似乎想努力将其写得端正,但到底还是架不住那扭曲的字形,有种“认真的丑感”,不由忍俊不禁地问道:“这是十三殿下的拜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