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叹气,苍老粗粝的手拂过贺兰芝脸颊:“好孩子,你的担忧我知道。” 话音未落,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芝儿也算是我这老婆子看着长大的,以后若再有人传什么风言风语的,休怪我老婆子不留情面!” 贺兰芝十分感激,她没想到祝奶奶会替她说话。 有了这句话,她如果再抓着开棺验尸的事儿不放,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七根棺材钉一齐钉上,抬棺匠们一鼓作气,把那楠木棺材抬起。 唢呐声震耳欲聋,与之纠缠在一起的,是那些呜呜咽咽的哭声。 贺兰芝作为祝武宣的妻,自然是要走在最前面的,手中还捧着祝武宣的牌位。 但令她没想到的,却是祝武宣的表妹宋婉儿。 之前在灵堂时,宋婉儿不知有什么事离开了一会儿,送葬队伍刚启程不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表姑娘刚刚去哪儿了?”贺兰芝压低了声音问。 宋婉儿手中绣帕擦了擦眼泪道:“方才丫环来报,狸奴不知去了何处。想到无痕师父交代,万不能让狸奴靠近灵堂,这才去寻它。” 她不知,她罗裙下那双绣鞋染了湿润泥土。 而今早京城确实下了一场春雨,但青石板铺设的地面早就干了,只有泥地还没干。 相府极尽奢侈,铺满了上等青砖与木板,唯有距离宋婉儿居所较远的后花园有泥土。 这猫,再能跑也跑不出这么远的距离吧。 贺兰芝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望着宋婉儿的余光多了一抹谨慎。 第5章 疑点 一抔黄土撒进坟里,贺兰芝将她娇弱寡妇的形象,表演得入木三分。 “夫君,望你一路走好,能早日投胎成人,与妾身再续今生缘分。” 【可千万别,畜生道欢迎你~】 谢无痕听着少女心口不一的话语,已经习惯。 贺兰芝哭得几乎晕厥,反而衬托得祝家夫妇活像个冷血无情的人。 “唉,也是个可怜人。” “少夫人还这么年轻,却要守一辈子寡,也不知那些散播流言的人是怎么想的。” “欸,你看看,祝夫人居然都不落泪的呀。人呐,直到死才知道谁才是跟自己最亲的。” 几个祝家的亲戚小声议论道。 祝武宣死了,最伤心的莫过于祝李氏。 她鼻子通红却怎么也落不下一滴眼泪,一股怒气郁结于胸,恨恨地看着贺兰芝这个显眼包。 在贺兰芝即将晕过去的第三次后,祝李氏再也忍不住了:“你们几个,扶着大少夫人去旁边休息。” 坟地不远处,就有一座凉亭,此时已被下人们打扫干净,摆上了茶水点心。 “少夫人,您别太伤心了。咱们大房还指望着您呢,您要是倒下了,大房里的那些人可……”杏眼丫鬟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高个丫环打断。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的,少夫人身子健健康康的。” 贺兰芝吸了吸鼻子:“你们二人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两个丫环对视一眼,都不言语。 “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贺兰芝再次重申,两个小丫鬟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回走。 直到看不见人影,贺兰芝哭得通红的小脸儿瞬间变得冷冰冰,从袖中抖落出两个苹果。 要不是供桌上的猪头肉太大了不好藏,她高低要整点儿。 贺兰芝擦了擦苹果,刚咬上一口,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铃铛声。 警觉如她,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藏起苹果,声若蚊蚋哭道:“呜呜呜,我那双十年华,玉树临风的夫君哟。” “这里没有其他人。” 贺兰芝扭头一看,果然见谢无痕正面色平淡的走进亭子。 刚刚那突然出现的铃铛声,原来是他手持的九环禅杖发生碰撞产生的。 “小师父怎么不在前边儿,却来找我一个新寡?”贺兰芝对谢无痕没什么好感,毕竟昨夜她就差跪在他面前求救了,他依旧不为所动。 谢无痕坐在了她对面,习惯拨弄佛珠的素手给自己斟茶。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