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闻言黛眉狠蹙,只觉日头又毒又晒,伸手用衣袖遮住了脸,自顾自闭目微憩。 孙婆子瞧着不住在心里叹气,可真是年纪少不懂事,后头忙又唤了几个小丫鬟一道接着找,免得后头记库的时候不好交待。 直那日后,胭脂便只在屋里走动,院子外头一步都没踏出去,刚头自由的新鲜劲失了,又一直瞧不见苏幕便也失了兴致,待在屋里没怎么出来。 后头久等苏幕不来,便干坐在屋外头,手杵着下巴,眼巴巴看着拱门那头等着。 这一天天越发凉了,这般坐在外头可不得着凉了,孙婆子劝了好几回硬是不听,也没得法子只能给她多披几件厚披风了事。 这般才等了一两日,还真让她等着了人。 外头脚步声渐近,胭脂一下便听了出来,忙站起身往外头跑去。 苏幕这厢一进院子便是温香暖玉扑进怀里,他面上微微笑开,眉眼弯成一道桥,容色如同镀了光一般出挑耀眼。 他伸出双手抱住胭脂,低下头在她发间轻嗅,良久才开口说道:“穿得这般少也不怕着凉了?”低沉的嗓子极为悦耳,语气温和却又含着淡淡责备, “穿了呢,刚头跑着来落下了。”胭脂忙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仿佛眼里只剩下他一般。 苏幕看了她许久,面上神情有了往日从不曾有过的犹豫,半响,忽开口问道:“胭脂,你现下将我当作什么?” 胭脂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微有怔忪,片刻后微微低下头,满面羞涩低声道:“每日眼巴巴地盼你回来,你说将你当作什么?” 苏幕闻言顿了许久,忽然紧紧抱着她,面上渐有了几分少年儿郎的明朗模样,眼里竟有了些许少年模样的拘谨,半响,他开口笑着轻声道:“胭脂,我很欢喜……” 胭脂窝在他怀里,心中猛地一阵刺疼,面上一僵,笑和羞意皆消得无影无踪。 良久,她才微微笑起,眼里慢慢泛起水泽,轻轻说道:“你欢喜就好……” 冬日的风雪渐至,一日比一日寒冷。 胭脂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书,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却翻过一页又一页,神情专注看着,似在暗暗思索。 窗户大开着,一阵冷风拂来,胭脂面上渐渐透出几分冷意来,眼里神情凛冽异常,和在苏幕面前的乖巧温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几日正逢苏家老爷过寿,流水宴大摆七日,戏班子每日连轴不停唱,苏幕要结交人忙得分身乏术,现下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胭脂看了一会儿,慢慢伸手用指腹轻点一下杯盏中的茶水,在桌案上轻轻画着一条一条路线,又细细斟酌那条路该走,那个地方该换。 忽然,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冷风袭来,掀得白页书翻飞,胭脂微一蹙眉,手飞快碰倒了茶盏,茶水一下全倒在桌案上,刚头画的一下全部消失了,只余一滩水。 胭脂站起身伸手拿起茶盏,仿佛真的是不小心碰倒了茶盏一般。 苏幕走近几步,从后头悄无声息地揽住她的细腰,神情平静,不发一言。 胭脂像是吓了一跳,忙心有余悸伸手握上他的手,试探道:“爷?” 苏幕只淡淡“嗯。”了一声,看着桌案上的一滩水默不作声。 气氛一点点凝固起来,那种压抑让人越发透不上气。 胭脂的呼吸不由自主微微放轻。 苏幕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仿佛把她当个柱子靠着又像是故意锢着她。 半响,他突然伸手拿起桌案上摆着的白页书。 胭脂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皙白修长的手指翻动着命薄,在他看来明明全是空白,却一页一页翻得极为仔细。 她不自觉摒住呼吸,背脊微有汗湿,面上却平平静静的坦荡模样。 片刻工夫,苏幕便翻完了整本白页书,眉心慢慢折起,眼里神色未明。 沉默片刻,胭脂忽开口缓声问道:“爷喜欢我用来练字的本子?” 身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练字?” 那语气轻缓带着些许疑问又含着旁的意味,胭脂一时琢磨不出,眉心微蹙,又缓缓开口笑道:“以往唱戏总会遇到几句好听的戏文,一时记不住便想写下来,可字又写得不甚好看,难免坏了其中意境,往日总想着练一练,现下有功夫自然要准备起来。” 苏幕闻言靠在她脸颊旁轻缓道:“我瞧着这本子极好,正巧也想练练字,不知你愿不愿意给了我?” 胭脂眼中微有闪烁,不过一息间便笑着转过身与他爽快道:“公子爷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