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下了命令,让他一天吃三顿,每顿都是狗食,一天给两口水喝,让他活着,却生不如死。 夏槐钧的忍耐力,在这一刻充分地体现了出来,他把这一切的苦难都看做是上天对他的磨炼。 但是,注定是有一个人,是带着冤魂来找他索命的。 子安是自己走进大牢的,没让慕容桀陪着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净衣裳,身为王妃,她的打扮甚至不如一个小家碧玉,头上只簪着一根银簪子,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她这副模样,像极了以前的夏子安,那被虐打致死的夏子安。 她便是用这副面容,向她的父亲讨一条人命债。 牢室阴暗潮湿,无光透入,只有墙上一盏如豆的桐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线,不足以照明。 子安裹着夜色而来,牢室顶端厚厚的墙壁上,有两个小孔,是专门用来通风的,保持这里有流动的空气,如今,只听得风从小孔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夏槐钧躺在潮湿的稻草上,旁边的尿液和粪便就在稻草的旁边,堂堂丞相,落得这个下场,着实悲哀。 但是,子安不为他悲哀,如今种种,皆是他咎由自取。 被他害死的那些人,原主夏子安,夏霖,还有那些死在僵尸病之下的百姓,他都欠他们一个交代。 而这个罪魁祸首,还活着,逝者如何能安息? 他听得轻微的脚步声,陡然睁开眼睛,他知道不会是狱卒,因为狱卒的脚步声一般很粗鲁。 用墙上那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夏子安站在了铁栏外。 他以为自己看错,挪前了一步,眯起眼睛,仔细地看。 果真是她,还是那副让他憎恨的模样。 “你竟然还没死?”他忍不住地失望,他以为这个计划,至少死了夏子安。 强大的失望让他暴躁起来,肮脏的脸上,有愤怒渐渐凝聚。 “托相爷的福,我还活得好好的。”子安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不起一丝波澜,她只是来看他折堕的,没必要带着仇恨。 “你来做什么?”夏槐钧拖着两条已经被安亲王打得骨折的腿往前挪了一下,冷笑地道:“想来看本相的笑话吗?夏子安,我始终是你的生身父亲,我折堕倒霉,你做女儿的,也不见得光彩到哪里去。” 子安淡然一笑,眸子里透出冷冰的寒气,“你错了,夏丞相,你的女儿夏子安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夏槐钧冷笑,“你纵然千般抵赖,却改变不了你身体流着我夏家血脉的事实,但凡家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我倒台了,摄政王还会娶你吗?别太天真了,到时候,你只是一个小孤女。” 子安轻笑出声,“相爷在这里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昨天,我已经嫁给了王爷,按照眼看的名分,相爷这位高堂本是要受我一拜的,只可惜相爷身陷囹圄,可免去这一拜,我也心安,毕竟,相爷受不起。” “什么?”夏丞相有些吃惊,眯起眼睛看她,方才灯光黯淡,瞧不清楚,如今细看,果然见她梳起了妇人的发髻,他冷笑,“那就真是恭喜了。” 子安嘴角含笑,“不止这一件喜事,京中最近发生了好几件的喜事,我来的目的之一,便是要跟相爷分享这些喜事的。” “不必说,本相不想听。”他冷冷地道。 子安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第一件,是相府老夫人死在疫区里了,死得很惨,是被百姓用乱石砸死的。” “你说什么?”夏槐钧陡然变色,眼睛瞪得很大,眼底有骇然的神情。 “第二件,你的爱妾陈玲珑卷走了相府的金银珠宝,带着夏婉儿逃了。” “那毒妇,本相便知道她不可靠。”夏槐钧破口大骂,一张脸都扭曲了。 子安嘴角依旧含笑,“第三件,你一直希望我母亲得不到幸福,但是很可惜,安亲王已经正式跟母亲提亲,要迎娶她为安亲王妃。” 这是子安杜撰的,但是,无疑是给了夏槐钧沉重的一击。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