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侍卫呢?”顾莞宁心气稍平,继续追问。 沈谨言挣扎着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当时已是深夜,他们赶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动了手。我不愿伤人,只让他们将人轰走了。” 可那时候,他已经被打伤了! 好心为人治病,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任谁都会觉得心凉。 如果对方是被人指使,恶意来滋事,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顾莞宁,让姐姐为他撑腰做主。可是…… “奴才已经仔细查过那家人,确实是一贫如洗的贫苦百姓之家。” 季同终于低声张口:“老人病了数年,家中儿孙为了给他治病,变卖了大半田地。还有两个卖身为奴。奴才若想对付他们,甚至无需禀报娘娘,动动手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沈公子坚持不允,还坚持让奴才隐瞒不提。奴才犹豫了半日,才听了公子的命令。” ……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顾莞宁眼底的怒火平息,萧诩也冷静了许多。 遇到这么一桩糟心事,还真的是有苦难言。难道真要为难这么一家普通百姓不成? 可沈谨言又做错了什么?为人看诊不收半分诊金,连药也一并赠送。只因为病患无药可治一命呜呼,便被病患家人动手打伤,在床榻上躺了几日。 真是越想越窝火! “姐姐,你别生气。”沈谨言俊脸淤青,不成样子,一双眼眸却清澈明亮平静:“我一开始也很懊恼,躺在床榻上这几日,却已想通了。” “一个人活在世上,想做出些事情来,总有诸多不易。” “我此次遇到的也算一桩。好心未得好报,遭人误解,被人打伤。或许,以后我还会遇到诸多类似的事。” “我可相信,世上不全是恶人,总有许多心地良善之人。我不能因为这一桩事,就心生怨怼恶意,更不能就此关闭善堂。” “相反,我要将善堂好好地开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谨言是真的无偿为百姓看诊治病,不收分文,不求任何回报。” “总有一天,大家会真正地接纳我,不再用轻蔑鄙夷的眼光看我。” “我沈谨言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挺直腰杆做人,因为我无愧于心,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 说到后来,沈谨言的声音慷慨激奋起来,一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忍不住“诶哟”了一声。 顾莞宁好气又好笑地白了沈谨言一眼:“行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清楚了,我不怪你就是了。这么激动做什么,快些躺下歇着。” 沈谨言不肯躺下,拉着顾莞宁的衣袖道:“姐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怪不得季同。你也别罚他了!” 顾莞宁没有直接应下,只道:“你好生休息。” 没拒绝,便是答应了。 沈谨言松了口气,乖乖听话躺了下来。 顾莞宁转头看向季同:“你起来吧!” 季同没有起身,执意跪着:“不管如何,都是奴才失责,才使得公子受伤。又隐瞒未报给娘娘知晓。还请娘娘责罚!” 顾莞宁神色未变,声音却冷了几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既是如此,你以后也不必再叫我主子了。” 季同全身一震,不敢再跪,立刻站了起来。 “阿言为你求情,此事作罢,以后不必再提。”顾莞宁冷然道:“以后务必谨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