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植筠也不能因此自私地将人弄醒,便只得无可奈何任她睡去。只是,太史筝,嫁给我就一定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搁置的笔杆不再温热,崔植筠静静地望啊望。 伯爵府的日子就像一团杂乱的麻,解不开的,理不顺的琐碎,日日都在翻覆上演。恩怨越积越深,绳结越堆越多,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崔植筠虽总置身事外,却也明白这些恩怨总会在某一日突然爆发。到时一定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思绪乱起, 门外忽而传来一声:“二郎君。” 婆子进了门,崔植筠下意识不是应声,而是伸手示意来人止语。 婆子见状压低声音地问:“二郎君,傅掌事那边,让妾身告诉您,明日回门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您看看再有些什么想添的?好叫人再去准备。” “不必,嬷嬷办事我放心。”崔植筠微微摇头。婆子闻言欲退出屋去,却又被唤了回去,“等等。” 崔植筠说罢小心抬起镇纸,拿起几份抄写好的《金刚经》,向婆子递去,“劳烦将这几卷经文帮我送去东篱阁给母亲,就说这是二郎媳妇给思过后的赔礼,愿以此功德回向给母亲。望她莫恼晚辈无礼。其他的就莫要多言。” 崔植筠心细,这回他用了新学的,略带生疏的字体,好叫喻悦兰不起疑。 “二郎君且放心,奴这就去办。”婆子得了令,定当尽心尽力。她接了经文就往屋外去。 人走了。 崔植筠的目光重新落于太史筝身上,他先是伸手轻轻抽出了被筝压在胳膊下的几卷经文。而后又在细细品味罢纸上,那若筝本人憨态可掬的字体后,决定将这几份抄的不算美丽的经,与那些名家名画一起收进博古架上最高处的木匣。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珍藏。不过是不愿随意丢弃她辛辛苦苦的心意。 在那之后,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太史筝终于懵头懵脑从桌案上醒来,只瞧她那右边的发,也叫她压的垂了下去。 筝抬起头哈欠两天。此时,崔植筠闲坐一旁挑灯夜读,若无其事问了声:“睡醒了?” “嗯……” 太史筝搓了搓睡得热乎乎的脸蛋,恍惚望见窗外早已黑透的天,清醒道:“天怎么都黑了!刚才不是还亮着?郎君,我睡多久了,睡了多久——” 筝说着惊恐摇起崔植筠的手臂。 崔植筠被她晃得头晕,回手似警告课堂上走神的学生那般,拿书轻敲在了太史筝头上,“松手。” 这一下虽不痛不痒,筝却还是下意识伸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委屈道,“完了,完了。浪费了好多时间,今晚得熬夜抄经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可待她絮絮叨叨垂了眸,才发现桌案上早被收拾干净,太史筝便疑了声:“诶?桌子上的东西呢?” “经文已经送去母亲那边了,母亲也回复说任我处置。这事母亲虽未表态,但算是暂时了了。”崔植筠拢了拢被她拉扯的衣服。 太史筝挠挠头,“可是郎君…经文我还没抄完呢?你就这么给送去了?婆婆,那边真的没关系吗?” 崔植筠合上掌心的书,抚在案上,“总之事了,你只需记得下次莫要再这般冲动便好。” 眼前人含糊其辞。 太史筝也是心大。崔植筠说事了,她便事了。只瞧她立刻换了副轻松模样,站起身就同崔植筠说:“好,我记住了。那郎君,天色不早。我饿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之人?崔植筠抬眼望她,正声言说:“饭我已用罢。” “什么?吃饭郎君竟然都不叫我?”太史筝简直不敢置信。吃饭不叫人,这乃是人能做出的事?这人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崔植筠却泰然坐在案前回道:“此事与我无关,怪只怪你抄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