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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风沙的屏障。老奎越想越激动,仿佛又回到了他年轻的时代,回到了那个火热的年代。他止不住把这样的感慨,这样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听了,也很受振奋,都说老支书说得对哩,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就是不能没有精神。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老奎正在黑风口的沙坡坡上,给一株小树苗浇水。那株小树苗是他去年栽的,他去年栽了好几棵,别的都死了,就活下这么一棵。看到这棵活下来的小树,老奎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有些激动。能在大旱年里活下来的小树苗,一定不是一棵简单的小树,长大后必定经得起风吹雨打。这就跟人一样,在严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再艰苦的磨难也能经受得起。这样的一棵好树苗,绝不能让它夭折了,一定要让它活下来。老奎返回到家里,用烧水的铝合金壶提了一壶水,颤巍巍地又向沙坡坡上走了去。

    下午的太阳把整个沙漠分成了两色。被太阳照着的那面,像被红笔染过的一样,鲜艳夺目,一片血红;阴在沙丘另一面的半个坡,呈深黑色,仿佛一勾弯月,镶嵌在沙丘上。沙丘的棱角这时候非常的明显,一个个都充分地凸显了出来,成了红与黑的分界线。环环相扣的沙漠连成一片,红与黑的强烈对比,构成了高高低低、色彩斑斓的图案,一改往日怡然恬静的温和,突然变得雄浑奇伟了。

    虽然这些奇特的景观在老奎的眼里早已熟视无睹了,但是,此刻看来,仍然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激荡着他的心扉。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治沙种树,大战黑风口的情景,仿佛看到了胡老大的女人一手撑着腰,一手轻轻地敲打着后背的样子。他微微地闭上了眼,心底里却涌出了一种浩气贯虹的气概。多少感叹事,如过眼烟云,都被狂风沙尘掩埋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生生息息,为改变自己的命运,为给子孙们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用勤劳的汗水,浇灌着这片土地。而时代的风云,社会的变革,又使一代又一代的人,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在历史发展的洪流里,折戟沉戈,又被新生的一代所取代。那遥远的过去,仿佛一幅历史的画卷,在他的眼前徐徐地拉开了:互助组,高级社,三面红旗,*,一直发展到了人民公社,走不下去了,又分田到户,走了一阵,又搞起了互助组,办起了村工厂。时代的变化,淘汰了一代人,也成就了一代人。当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时,没想到生态失去了平衡,日益严重的沙漠化,迫使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更没想到是,国家统统免去了各种税收,上游又开闸放水救我们。好!真是太好了!有了水,又有好政策,不愁红沙窝村翻不了身。红沙窝村还会变好的,慢慢地会变好的,仍然会变成一片绿洲。

    老奎走一阵,歇一阵。老了,毕竟老了。心再强,却已力不从心了。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来到了这棵小树苗前。这几年,自然环境变了,因缺水,庄稼浇不上水都被枯死了,黑风口的树木,自然也活不下去,一片一片地,都死了。死了,再也没有人去管。也是的,人都要搬迁走,谁还去管黑风口的树?没人管,他就去管。那片树林曾经凝聚了他的心血,也凝聚了他在那个时代的辉煌,他一看到现在的那副败相,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痛。于是,他不顾老伴的反对,一个人,来到沙坡坡上,种了几十棵。一年过去后,出奇地活下了一棵。就是这一棵,给了他莫大的希望,也给他某种信心。他一定要把它精心地呵护好,让它长大,长高,还让它带出一片森林,一片绿荫。

    这树,是沙枣树。沙枣树是北方沙漠地带的一种树,生命力极其顽强,能耐得住干旱,也能耐得住寒冷。它的性格,就像大漠中人,无论多么严酷的环境,他都能顽强地生存下去。树的枝干还很嫩,因而还没有长出剌来。叶儿倒是刚刚冒了出来,在枝头上挂着,随风摇曳出了无限的灿烂。看着它,老奎心里无比的舒畅,就像看到了一个新的生命,在这空旷的原野里降生了。无论将来迎接它的是什么,它都乐于去经受。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活着的过程。所以,它总是要冲破重重阻碍,茁壮成长起来,由幼年到青年,再由青年到壮年,然后还会像人一样,繁衍生息,形成一个大家族。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用手在树根旁刨开了一个水窝子,然后才拿起壶,像冲茶一样,小心翼翼地将水灌进了水窝子之中。他明显地听到了咕嘟咕嘟的声音,那声音是干涸的沙土喝水的声音,就像人渴极了喝水的声音一样。当他灌完了壶中所有的水,收起壶时,那水窝中的水早已被干涸的沙土咂干了,于是,便响起了咝咝的,宛若锅盖漏气的声音。而树苗,也一下子有了精神,他仿佛听到了树干拔节的声音,就在这十分微弱的声音中,树叶便也缓缓地伸展了开来。

    老奎就这么蹲着,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树苗在一节一节的拔高,心里充满了无比的期望与满足。那枝头,轻轻地摇曳着,似乎向他表示谢意,传达着某种情感。曾几何时,他在苏武山的野鸽子墩旁,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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