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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扎着一条带子,有的戴着毡帽,个个英武潇洒。姑娘媳妇们则如盛开在草原上的花朵,五颜六色,色彩斑斓。最为耀眼的还是新娘银杏,只见她前额戴着“格尧则依捏”,一条长红布带上缀着珊瑚珠,下边用红、黄、白、绿、蓝五色的珊瑚和玉石小珠串成的许多穗,像珠帘一样齐眉垂在前额。七条发辫,每个辫梢内辫有彩色的丝绒线,系在背后的腰带里。大红的袍子,腰中系一条黄丝带,十分和谐地勾勒出了她优美的线条,脚上的那双黑色长靴,将她衬托得亭亭玉立,整个人儿,就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仙女,在阳光的衬映下,浑身上下灿灿生辉,每走一步,头饰中的珠贝、银牌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丁当声,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红沙窝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穿这种服饰的人,更何况一下看到了这么多的人,更有美如天仙的新娘,大人娃娃都觉得新鲜,就围了来看。有的来晚了,挤不进新房看新娘,就在外面看起其他的人。看其他的人也同样有意思,男男女女,看去一样,细看又不一样,看得让他们眼花缭乱,有的老人和孩子出于好奇,还轻轻摸摸姑娘们的衣袖,她们就很大方的舒展衣袖让你看,看的人笑了,被看的人也笑了,在这会意的笑声中,也就慢慢地亲切了。东家要招呼客人了,就亮了嗓子喊——客亲们,进屋喽!

    大家知道,这是规矩,先请客人进屋喝点茶,吃点馍馍,然后就证婚,等仪式办完了,才正式吃席。于是,大家都热情地让着客人进屋,他们却在院中叽叽喳喳一边喧着,一边等着证婚。一直等了快一个时辰,客人们吃喝过了,才听到司仪高喊了起来,开始证婚了,开始证婚了。听到喊声,大人娃娃都急着往前挤,很快的,人群就形成了一个圆形,中间只留了一块空地,让给了新郎新娘,别的地方都占满了。司仪又大喊一声,第一项,鸣炮。话还没落,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已经响起,大人娃娃都捂了耳朵,朝鞭炮声响的地方看去,便见鞭炮冒着火花,在人群中响出了一块空地,青烟和火星汇聚一起,冲到半空。鞭炮声刚落,司仪又喊,新郎新娘入场!话音落下,人声一下鼎沸起来,都呼叫着新郎新娘出场,酸胖就在这呼叫声中,抱了新娘,快步来到场中,将新娘放下,随之也就落下了一串灿灿作响的丁当声,那是新娘服饰上发出的撞击,却像音乐般地和谐。很快的,那声音便幻成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整个庭院,也跟了亮堂起来。

    新娘的旁边坐着是大伯哥锁阳。锁阳被几个小伙子捆绑在椅子,脸上涂抹了一层黑锅面,头上带了一只破草帽,胳膊上套了一个破草筐,两腿处绑了一根长萝卜。那情景,很容易使人想起二十多年前,胡六儿娶亲时,他爹胡老大被化妆的样子。现在,事过多少年了,这样的风俗习惯一点儿没有改,还是那样延续了下来。锁阳被捆绑着,身子动不了了,但是,思想却一点儿也不受干扰,该动时照样能动。看到银杏一出场,他的眼睛一下亮了。当年,为处理六叔的后事,他和石头上八个家草原时见过银杏,那时虽然觉得银杏长得好,但是,也只是觉得好。现在,经这么一打扮,觉得就像天仙一般的俊美了。现在,这位天仙般的弟媳妇在后生们的簇拥下,要给他这位“扒灰”的大伯哥点烟了,他就坐端了让她点。后生们却将他胯下的长萝卜拿着晃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被逗得咧了嘴笑,银杏也忍不住的笑了,笑着说,请大哥抽烟,说着就点着了火。锁阳点着了烟,就吊在了嘴上,心里却也一阵阵地美。对这门亲事,锁阳起初还有点想法,觉得弟弟虽然长得憨,但是,还不至于娶个带孩子的寡妇。一想起银杏那人儿,觉得也不错,就同意了。没想到今天再见,好像比过去越发显亮了,心里反觉得也是弟弟的造化,这样好的媳妇,要是不带孩子的话,酸胖怕是说不来的。

    大家好不容易等到新郎新娘出节目的议程,都喊叫着让新娘唱个歌,跳个舞。新娘默默看了一下酸胖,没想到酸胖也再鼓励她说,大家要你唱,那你就唱一个。新娘这才说,我们裕固族民族是一个草原上的民族,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裕固人常说,当我忘记了故乡的时候,故乡的语言我不会忘;当我忘记了故乡语言的时候,故乡的歌曲我不会忘。今天,当我第一次远离我的父母,远离我的草原,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我们裕固族姑娘出嫁时唱给阿爸阿妈的一首歌曲吧。说完便唱了起来——生我养我的阿扎、阿娜

    今天给我戴头出嫁

    你们要把我常常挂念

    不是我对你们无情

    是生活在向我召唤

    我亲爱的阿扎、阿娜

    我虽离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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