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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仿佛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这首歌不知哼了多少年,还不知再哼多少年。有的人家,早就购买了小三轮,有了小三轮,方便多了,嘟嘟嘟地跑一天,顶你十条老骟驴干的活。叶叶打算等今年黑瓜子卖了,也想买个小三轮子,有了三轮子,牲口就没有这么辛苦了,人也会轻松许多。

    驴车悠悠地晃着,咯吱咯吱地响着,晃着叶叶心里的梦,响着叶叶的美好憧憬。田野上,麦子拔节了,瓜秧抽条了,油菜开花了。微风拂起,麦田上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波纹,像大海中的涟漪,那涟漪,忽地伸向远方,又忽地摇曳到近处。一股湿漉漉的青苗味随风飘来,令人陶醉,身体就仿佛舒展了来。于是,就听到有人放了嗓子在唱,那山调调就隐隐约约地随风飘了来——黑毛的驴儿驮松香

    走到那个青阳站道上

    听说我的花儿下不了炕

    上街里下街里去称冰糖

    称了那个三斤沙冰糖

    我把我的花儿看上一场

    马儿啊拴在了转槽上

    鞭子那个挂在廊柱上

    左腿我踏在门槛上

    右脚我踏到炕沿旁

    我问花儿你啥疼呢

    啥也不疼我就是想人哩

    ……

    那曲儿名叫《走青阳》,讲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走远路的情哥哥在青阳听到情人花儿病了,称了三斤冰糖,快马加鞭回来看望,没想到回来后,花儿已经病入膏肓了。花儿得的是相思病,情哥哥得知后,后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出远门。他揽着花儿,正给她喂冰糖时,花儿安详地死在了情哥哥的怀中。情哥哥悲痛欲绝,请了最好的木匠,把花儿刻在了棺材上,又刻上了十二个月的牡丹花。那曲儿,随风飘来,如泣如诉,凄婉动人。叶叶听了,就由不得想起了天旺。来来往往送了几趟肥,去去回回拉了几次土,怎么也看不到天旺的影子。莫非他也出了远门?听着这曲儿,想着心上的人儿,叶叶的心分外的脆弱,泪就不知不觉地从她眼里溢了出来。天旺,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像他那样,把我也刻在棺材上么?也会像他那样,给我刻上十二个月的牡丹花么?

    渐渐地,离那歌声近了,才听清是锁阳唱的。抬了眼,目光越过麦田,越过瓜地,越过金灿灿的油菜花,看到锁阳站在干枯了的沙河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吼着。心里又是铛地一下,仿佛拨断了她心里的另一根琴弦。昨晚,她与天旺一前一后,从沙滩那边回来时,看村口的石磙上,呆呆地坐着一个人,她不敢看他是谁,匆匆过去,待天旺过来时,那人忽在站起来,一把揪住天旺的领口。叶叶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才辨明是锁阳。锁阳指着天旺说:“你说,你是不是真的爱叶叶?”天旺说:“锁阳,你这是干什么?请你松开手!”锁阳说:“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真的爱叶叶?”看锁阳的样子,恨不得将天旺撕成碎片。要是真打起来,天旺肯定不是锁阳的对手。叶叶心里一慌,刚赶过去准备要拉架,没想天旺说话了,天旺说:“是的,我爱她!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锁阳这才松开了手说:“你要真的爱她,就要尊重她,用生命保护她。我知道你们家是暴发户,有钱,有点看不起叶叶,你妈到处在说叶叶的坏话。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要是三心二意,只骗取叶叶的情感,却不诚心爱她,我不揍扁你,我就不是我妈养的!”叶叶心里一热,眼睛便润湿了。天旺吃惊地说:“我妈?我妈她说叶叶的什么了?”锁阳气愤地说:“问你妈去!”叶叶听到这里,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家。叶叶的心里乱极了,大脚婶,我何时得罪你了,你怎么说我的坏话呀?锁阳哥,感谢你!有你这样一个哥,是我一辈子的福分。叶叶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平息一下纷乱的思索,就遭了他爹的一顿臭骂。还好,爹妈还没有听到大脚婶说她的坏话,要是听到了,非把爹气坏不可。

    此刻,当叶叶听到是锁阳在唱,心便一下拎了起来,她深知锁阳的难肠在哪里,那每一句唱腔,都是发之肺腑的诉说,诉说着他的暗恋,诉说着他的相思。别人不解锁阳的心,她能解。她知道,锁阳心里很苦,无法排解,就只好用唱歌释放。锁阳哥,你别唱了,唱得让人难受得要命。我也没有办法,一个人不能分成两瓣呀。锁阳哥,忘了我,再找一个吧,找一个爱你的人,因为我的心,已经交给了天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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