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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没有人格?你知道不知道?杨二宝、田大脚是怎么污蔑你爹的?那些年,生活那么困难,我们没有忘记救济他们,到头来,反而说我是个黑心肠!日死他贼先人啦,要是用那些五谷喂了狗,狗也知道汪汪叫两声表示谢人,他们连条狗都不如,只能是个白眼狼!”老奎一激动,举起烟锅子朝炕桌子上一磕,咔嚓地一声,烟棒子磕成了两截,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忽地从炕上蹿下来,用手中的半截骨头棒子指着叶叶说,“这么大的丫头了,你书念到哪里去了?一点都不知羞,老子的好话说了一骡车,你一句都听不进去。我把话给你说清楚,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这事儿就要管到底!你要再跟杨二宝的娃子来往,不砸断你的腿才怪。”

    两颗冰冷的泪珠渐渐从叶叶的眼里滚了下来,叶叶妈便慌忙挡着老奎说:“看你,发那么大的火做甚?你的肝不好,就不能克制着些。”接着便拽过叶叶说:“你别再跟你爹顶了,快回自个屋里去吧。”

    叶叶临出门,又忍不住扭过身来对她爹说:“爹,我一直尊重敬佩你的为人,敬佩你的品德,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心胸太狭窄了,太偏激了,也太不能容忍别人了。你是人大代表,又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不应该是这样的胸怀。”

    老奎一下吼了起来:“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读了两天书,有文化了,敢来教训老子了?你真是个现世饱,就是想嫁人,也得人家家里同意,也得他们托媒来说。人家都没这个意思,都不来人求,你剃头担子一头热,一点儿都不知羞耻。家里大人管管你,就说心胸狭窄,愧你还说出口!告诉你,我就这么心胸狭窄,就这么封建,你要是再敢偷偷摸摸见天旺,除非我瞎了,除非我聋了,要是再让我听到看到,非砸断你的腿不可,我就不信管不了你这个死丫头!”

    叶叶妈怕事情闹大,硬是把叶叶扯到了她的小屋里。

    这一夜,叶叶嘤嘤啜泣到了深夜。

    叶叶委屈坏了,眼睛一闭,想起爹说的那些话,就觉得委屈。什么年代了,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我就没一点婚姻自主?难道选择自己的婚姻就是犯贱,就要干涉我,还要砸断我的腿?什么道理嘛!这样一想,当然是委屈,一委屈,就忍不住要啜泣。感叹自己咋是这样一个命啊,咋遇到了这样一个封建专制的爹。她已经横了心,你们不让我找天旺,我要与天旺远走高飞,让你们后悔去,后悔一辈子。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天旺,一想到天旺,她就不再生气了,觉得为了他,受多大的委屈也值得。胡乱想了一阵,她又想起爹最后说的那些话,觉得也有道理,世上只有藤缠树,哪有树缠藤?你要真的喜欢我,就该做通你家里的工作,请个媒人上我家来,好歹也满足一下你的老丈人老丈母娘的心理需要呀。这样想着,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夜,老奎昏昏沉沉地老是睡不着。

    老奎听着那嘤嘤的啜泣声,心里一阵阵发毛。

    叶叶妈说:“你还生气?”

    老奎说:“咋不生气哩,我老奎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住,管不好,真是羞死先人咧。”

    叶叶妈说:“他们俩自小就在一起玩大的,有情哩。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生那么大的气做甚?把身子气出毛病来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老奎说:“等到做出见不得人的事就迟喽!”

    叶叶妈说:“你刚才说了,要是杨家有那意思,请个人来说亲,是不是就想答应了?”

    老奎说:“从心底里讲,天旺这娃倒也不错,聪明,懂事,也有礼节。如果杨二宝真有那个意思,托人来求了,也就答应了算了,免得以后让丫头抱怨咱。可是,杨二宝已经不是过去的杨二宝喽,他的娃子也不是找不上对象,城里的丫头都撵着跟,他会来求咱?不会的,他也不会主动来求咱,咱的热脸也不去贴他的冷屁股。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管好自己的丫头,免得让人说咱的闲话。”

    叶叶妈就长叹一声说:“唉!丫头大了,真让当娘老子的操碎了心。”

    老奎说:“你操碎了心,她还不领你的情!”

    叶叶妈说:“不领情也得操,谁让她是我们的丫头?”

    老奎说:“操吧,不操又能怎样?生来就是一个操心的命。等哪天眼睛一闭,两腿一蹬,想操也操不上了。”

    叶叶妈说:“睡吧,说着说着你就不上道了,尽胡说些啥?”

    老奎说:“睡吧!睡吧!”

    于是,就不再说什么,开始睡了。隔壁屋里,那隐隐的啜泣声早平息了,可老奎还是睡不着。人这东西,就是怪,年轻那会儿,老是睡不足,成天忙得脚底板不落地,晚上不是开会学习就是加班,现在有充足的时间睡了,又没瞌睡了。老了,真的老了,绕了一下,娃子们也都大了,开德要是活着的话,现在都抱上孙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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