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过身去轻轻拍着宋浦华,哄他睡觉。 “大姐,你明天不走吧?” “不走,不走。” “真的?” “真的,大姐骗你作甚哩?” “大姐,我想吃你炸的油条了,可想可想了……” “好,明儿吃了饭我就做,叫你吃个饱……” 宋慧娟一边应着宋浦华的小要求,一边拍着他的背,看着他的小脸生出些伤感,她也不知多久没搂过他了,是以方才他撒了娇要缠着她也就心软了,总想着他一落地就没了娘,总也对他硬不起心肠,能哄哄他也就哄了,往后他越长越大,越来越忙,哪还会有这样缠人的时候呢? 这夜里的雨下到天蒙蒙亮时便渐渐停了下来,起了床一瞧,地上已是湿嗒嗒的了,虽说雨势不大,可现下已再不能够直接穿着布鞋往上走了,否则只怕要粘上一层土不说,还要浸湿了鞋。 男孩儿这时碰上雨天都是光着脚就走,女孩们却不能轻易把脚露了出来,尤其是宋慧娟这个年纪嫁了人的妇人,哪能随随便随便露了脚面。 好在,宋家还留着冬日里穿的厚底草鞋,宋慧娟的那双鞋子就放在床下,穿好衣物,又给床上的两个小人掖好被子,这才出了屋子。 灶屋倒不用宋慧娟进去伸手折腾,宋浦生和宋浦为兄弟俩已经坐在那烧起火做饭了,她便坐着和起了面,昨儿夜里答应了宋浦华今儿给他炸油条。 看她坐在案桌前添水和面,宋浦生站了起来,“大姐,和面作甚哩?篮子里还有好些馒头哩。” “炸油条,”宋慧娟偏过头回他,“好长时间没做了。” 的确是很长时间没再做过了,似乎上一次做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赶着过年她做了几篮子,每个孩子都分了一篮子,但那时候这东西也不是叫人稀罕的很了,倒惹得坐着烧火的陈庚望要撂挑子,气得对她说,“做得多吃不完又要坏,有了粮食就不晓得珍惜。” 那时她也只随他发脾气,孩子们好不容易一年才回来一次,且又不是那时候一家子舍不吃的时候了,家里人口又多,孩子吃,孩子的孩子也得吃哩。 但宋慧娟这话也教宋浦生和宋浦为兄弟二人想起来,自打前年冬天宋慧娟嫁了去,他们已是很久没吃过大姐炸的油条了,有时年节来却不一定是炸油条,倒也都有些馋了。 宋慧娟把面和好,盖上布巾,放到太阳充足的地方加快发酵,不到晌午就能动手做了。 等锅里的饭做好,宋浦华也醒了,那去自留地里看庄稼的老宋头也回来了。 一家人轻轻松松的吃了顿饭,该是哄着小娃娃的哄娃娃,该是在灶屋忙活的也就忙活了起来,该晒衣裳的也就去晒了衣裳。 炸油条在这个时候实在是稀罕得很,非是过年不做一回,这也是赶上宋慧娟生了孩子能做了,要是去年她自己要做,宋家的人也是决计不肯让她做的。 倒上半锅油,把那混合了油的面条条用筷子压出一道印子来,再看着油热后,趁势放进锅里,拿着筷子来回翻滚几下,省得粘了锅或是糊了。 从九点多忙活到大中午,赶在做饭前做出了一大篮子的油条,宋慧娟一边炸着,一边被宋浦华塞了个满嘴油。 宋家是不拘什么规矩的,也是因此简简单单做个饭就能闹得笑声一片,只有这时宋慧娟才能觉出来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是能笑得出来的,这世道也就不那么难捱了。 炸了油条,晌午也不需再做什么饭了,打上一锅咸汤,配着软乎乎的油条吃正好。 宋家这一日过的快活,吃得比过年还好,笑得比一年还多,倒剩下陈家沟有人孤零零吃了一顿,第二日便去了老宅蹭饭。 待到下午歇过觉,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宋慧娟便又和宋浦生提起了那当兵的事。 “我也不能时时回来,这事还得你自个儿多上心,”宋慧娟望着那虚无缥缈的阳光,“只有你好了家里才能好,这话不只对你,对老二老三也是一样,先把自己个儿顾好,家里啥事都不要操心。” “大姐,这事说起来容易,可我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宋浦生思虑了一夜,还是放心不下家里。 见他还是这样坚持,宋慧娟也不由得叹气,难不成他就是没那个当兵的命? “你去!” 这两个字从身后砸进人心里,宋慧娟还未回过头,就见宋浦为已经走了过来,坚定的对宋浦生说道,“你去,家里我守着。” “你跟着掺和啥?”宋浦生落了脸,皱紧了眉头,“这家还轮不到你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