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贵妃有喜,娘娘可难过么?” 她闻言似乎有些诧异,终于不再作他想,瞧着他一笑,“厂臣不说,本宫还未思及这一层。不瞒你说,光顾着欣喜若狂,着实未来得及难过。” 落梅将尽,又迎一年春花烂漫时,他看着她的容颜,眼眸中的的确确无半点儿伤情,这才放下自从听闻祁桑有喜,便忐忑不安的一颗心。 江淇轻轻笑了,似有引百花争相盛放的魔力,“如此便好。臣方才立于此处,反复想着若是娘娘心中难过,臣当如何劝慰才好。” 她看着他的眼,一时语塞,脑海中似有什么飞速闪过,却来不及抓住,只匆忙应了句,“那便可惜了,要让厂臣的好言宽慰烂在腹中。” 他笑意里有些狡黠,她咬唇顿了顿,又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传膳罢。” 他看着她步履匆匆进殿的背影,还有一句他未说出口的话——他想,若是她此次还会难过,那便是她心里还有连烁的位置。 可她说没有,他便难抑从心底如藤蔓蔓延生长的雀跃。 他的喜悦,盛开在眼角心上,一寸一寸,席卷了这方天地,这座宫阙。 作者有话要说: 在愈发准备冲破束缚的相处中,慢慢改变一些隔阂,相处的方式,言谈举止,然后拉近距离。 希望大家也不会觉得突兀吧~ 第69章 天阙开 是日,翊坤宫贵妃祁氏怀有龙嗣的消息不胫而走,阖宫沸腾——孝昭懿太子方殁了月余,两宫便双双得子,一时之间宫里有关孝昭懿太子阴气太盛的流言四起,皇后杖毙了十数嚼舌根搬弄是非的宫人,方彻底止住了这等流言。 二月初,帝皇渐渐重理所有朝政,亦将皇后坤宁宫复原样。 这日皇后与江淇往西五所去探望章夫人,连烁却踏进了登基七年以来,不过造访寥寥几次的慈宁宫。 章夫人问起砚离,钟离尔无言可对,江淇便解了围,只说太子上书房去了。 彼时冬日格外耀目,连烁走近太后明黄软塌,母子二人只淡然打了照面。 他环顾一圈殿内,还是如同记忆里太后的宫殿一般,奢华富丽,一应摆设无不精致。年少时候,他每每踏入她的宫室,都要备足十二万分的小心,一个没见过世面,享受过穿金戴银好日子的孩子,面对生母习以为常的精致繁华,总是做什么都不对。 天子笑了笑,径自坐在了椅子上,瞧着自己的生母斜倚着,如同这二十多年每一日对他的浑不在意,他打量她,近天命之年的女子鬓边早生华发,即便保养再得宜,却也不似记忆里一颦一笑的光彩照人了。 乔翎看着自己并不亲近的儿子,勾唇颔首,颇有些意外,“他们说你病了,不然哀家想,你早该来兴师问罪。” 他自顾自看着她,母子二人相似的眼眸中压抑了所有的情感,这些年不被疼爱的,不被好生珍惜爱护的,这些太深沉的情绪似深海的波涛,翻涌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朕奉母后于慈宁宫安养天年,当初母后助朕夺得帝位要的条件,朕也都一一达到了,为何不能容下一个稚子?” 她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笑话,“稚子?当年皇帝何尝不是稚子,哲圣陈皇后,与先帝废太子连城,何尝不看轻皇帝是稚子?孝昭懿太子有钟离氏一半血脉,皇帝既答应了哀家扳倒钟离家,皇后又将钟离郁文的死都算在哀家头上,将来若是颠覆了社稷朝堂改姓钟离也未可知,怎可养虎为患?” 他了然地笑了笑,唇边本是好看的梨涡溢满了薄凉之意,二十多年头一回不加遮掩道,“母后这番话,看似字字句句为了朕,实则不过是怕着将来砚离与皇后掌权,东厂又不再受母后控制,便再也碰不着朝政的边儿了罢?” 乔翎怒极反笑,冷冷靠在榻上对他抚掌讥讽,“斩草要除根,哀家当初就该一鼓作气,除去钟离氏这个祸害,也不至蛊惑了皇上这么些年,到头来跑到慈宁宫为了个死人与哀家不依不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