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崇文殿。 “陛下......” 敬新磨见御案后的皇帝良久不动,担忧之下忍不住轻唤一声。 宋治刚刚看了两份奏本,一份说的是义成军节度使王武,在郓州被耿安国所杀,后者公然叫嚣造反,正率兵攻打滑州城。 另一份奏本,则是说淮南节度使杨佳妮,以清剿大江河匪为由,出动五万兵马,顺江而下袭取了镇海节度使的江阴城,开始染指吴越之地。 看罢这两份折子,宋治就脸黑如墨,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杨佳妮反了也就反了,郓州的耿安国又是怎么回事? 节度使王武是饭桶不成,手握七万多兵马,麾下骁将如云强者如雨,竟然被只有两万多部曲的耿安国给擒杀了? 耿安国哪里来的胆子,靠着两万多人就敢造反,公然跟朝廷百多万兵马、皇朝三百多州一千多县对抗? 如果说这两个消息,还只是让宋治心塞,那么高福瑞战死在冀州,其随行五个王极境,只有一个逃回来的战报,则是让他怎么都无法承受。 范子清,那是他信赖提拔的寒门将领,怎么就会临阵倒戈?怎么就能这般狼心狗肺,完全不念君恩,不知皇恩浩荡? 敬新磨刚刚唤了两声陛下,就见宋治面颊一阵抽搐,而后额头骤然发黑,整张脸像是碳灰一般难看,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皇帝.......又被气吐血了。 “陛下!” 敬新磨心头一颤,连忙过去搀扶,倒出丹药给对方服食。 好不容易让宋治缓过气来,敬新磨抚着对方的后背,苦劝对方保重龙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耿安国为何要造反,范子清为何要背叛皇朝,他们为何要辜负朕的厚望?! “难道......难道朕真的是昏君? “朕,先是失去了贵妃,如今又失去了高福瑞,左膀右臂都断了,还怎么统领天下万民,维持江山社稷? “大伴,朕......难道真是昏君?是要丢掉祖宗社稷,在史书上遗臭万年的昏君?” 宋治抓住敬新磨的臂膀,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潮翻涌,差些再度吐血。 敬新磨连忙宽慰:“陛下勤于政事,从不曾沉迷享乐,更不曾为私欲耗费国帑,怎么会是昏君?若是昏君,怎么会大败北胡,赢下国战? “陛下万勿胡思乱想、妄自菲薄,这都是那些逆臣贼子作祟、奸邪小人当道,纵然一时为患,终究会被陛下平定!” 宋治满脸迷茫,他上次好不容易重建的信心,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已是再度烟消云散:“平定?怎么平定?还有谁能去河北平乱? “难道要朕御驾亲征不成?区区一群乱民,一群江湖贼寇,就要逼得朕御驾亲征?这样的皇朝,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敬新磨说不出话来。 以当下的形势而言,皇帝不可能离开燕平去河北,否则后背就会有危险。 皇帝眼下的无助、凄苦与无力,敬新磨感受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还是天下之主? 跟普通人家无法战胜普通灾难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末了,宋治慢慢恢复镇定——些许镇定,强撑着精神对敬新磨苦笑道:“大伴,去......去传唐郡王吧。” 敬新磨心如刀割。 这一刻,他发现宋治笑得比哭还难看。 第五六九章 四方皆反(7) 赵宁走进崇文殿,拱手跟宋治见礼。 今日是无风的阴天,空旷宽阔的大殿里没太多亮光,夏日午后的燥热很沉闷,无论高高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