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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我的众生 第27节


有多早啊!脑海里却猛地撞进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教官为什么要主动来送学姐去医院?

    五点多的s市,除了老城区的早市最热闹,别的地方仍是静悄悄的,道路上往来的车辆少之又少,全程高速畅通无阻。

    林可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这种“生死时速”。她方惊魂未定,程景行已经下车拉开另一边的后车门,抱起仍在沉睡的白恬向急诊室跑。

    他的军靴踏上医院的瓷砖,步伐声在空旷的医院大厅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是踏实的,也是着急慌乱的。

    一拍脑门记起,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学姐最宝贝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可不就是教官吗!

    这一年s市没有岭南烟雨朦,只有无尽的炎热。六点多太阳从山的后边探出来,温度不停地升高。

    白恬打梦里走了一遭,走过和程景行在一起的那一年。

    梦的结尾是陆轲拿来的信,以及他带来的,关于程景行的消息。程景行在信里写,“把我的勇气一并给你,好好活着。”

    可是啊。

    2016年的八月,程景行死了,傻白甜也死了。

    窗口打进来的光,透过薄薄的眼皮,让她不适地想要拿手挡住光亮,一伸手却毫无预兆地感到疼痛。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压住了输液管,刚才伸手的动作幅度大,把针头从手背里往外扯了出来。

    针孔的地方渗出血,染在医用胶布上。

    她脑子里还是懵懵的,下意识想把针头再戳回去,有人行动快她一步,从相隔几米的地方走过来按住她的手。

    是干燥且温暖的一只手。

    她愣愣地顺着那只手看它的主人,他用另一只手按了墙壁上的呼叫铃,转过身恰好撞上她的目光。一别经年,她仍然有着一双干净的眼睛。

    他的手在她眼前挥动几下,“有意识吗?”

    她眨眨眼睛,“有。”

    还是这样傻了吧唧的乖。

    “你带我来的?”

    见程景行不置可否,又问他:“林可呢?”

    护士从外边走进来,他往后退了半步,让护士把针重新扎好。等到护士离开,他才回答:“去给你买早饭。”

    她的视线始终锁在他身上,彼此无言半晌。

    程景行单边手肘支在床边的柜子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掩住下半张脸。半阖着眼,视线垂在别处,很好地藏住所有情绪。

    她开口:“没死吗?”

    仿佛一夜回到解放前,白恬又变成最开始那个很不会说话的白恬。

    他点头,“没死。”

    她偏着脑袋看他,面上一片平静,“那为什么让人告诉我,你死了,有趣吗。”她的语气里不藏情绪,好像仅仅只是在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而已,答案于她而言,并不甚重要。

    他的手顺势薅了一把脸,正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却发觉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太合适,他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还能这样见面说话,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

    这里是离学校最近的军区医院,他在这熟人不少,虽然是小病,但开一间单人病房也不是难事。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进来,是林可拎了吃事回来。程景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以暂时不用回答这个问题,在短时间内逃避。

    很怂,却有用。

    白恬低声回答林可的关心,不追问那个问题。林可说了句什么,她半天才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在不在上边。

    学校那边程景行是让人顶着的,不能在医院这里待太久,还得赶回去盯着那群学生。不是他想跑,是他确实没办法离开太久。对林可打了个招呼,“你照顾她,我得回去。”

    白恬坐起来捧着林可带回来的稀粥,拿勺子在碗里轻轻转了一圈,没什么食欲。等着他开口和她说话,可是他没有,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他拉开病房的门,即将踏出这间屋子。

    她忽地开口,“前年,我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想去墓园看看你。他们死死拦着我,就是不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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