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来,抽出一些被子给她盖上。听她用缓慢的语速告诉他,“不是,是祖马龙的身体乳。” 她的两只手绕在他的脖子上,小姑娘反问他一个问题。她问他是不是小说里那个文人风骨,性情温如玉的书生。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摇头也说不是。 “我是精明又恶毒的狼,羊羔还小,总归要养肥了吃才不算亏。” 她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眨眨眼睛,又乖又可爱。 “哪里还小?” 程景行在她脑袋上薅一把,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她分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非要这样曲解,倒是不明白她和谁学坏了。 她笑起来,朝他伸出手要他抱抱。一双手臂在灯光下,白得晃眼,让那串珠子更醒目了。 程景行捉住她一只手,细细打量一圈,“哪来的?”暗红色的一串珠子,不是小姑娘喜欢的色系。材质很一般,打磨得也很粗糙,珠子里头有杂质,像是用一块不甚稀罕的玉的边角料制作成的。 她对花钱不太在意,平常身上随便戴一个小物件都是哪一年的限定。想来她是不会去买这样一串珠子给自己,只会是他人赠送的。 闻言,她把手伸到他面前转了转。她的腕子细,比那串珠子小了一整圈,松松垮垮地戴着,手腕轻轻一转动,传来玉石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奶奶从寺里带回来的,好像说是开过光,能保平安。我戴着好看吗?” 他和她躺在一块,隔着被子抱她,嗓音含着两人独处的特殊时刻才会有的低哑,“好看。” 他要是说不好看,这个小姑娘怕是要把它摘下来,再怎么都不肯戴着了。他不信神佛,但要是小姑娘戴着能保佑她,那也是好的。 她面对他侧躺着,手指在那串珠子上拨弄了两下,“那我去给你求一串,你也戴着好吗?我也想佛祖能保佑你。”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全部心思都放在程景行身上,不论做什么总要想到他。 程景行轻笑,他这个面相的人笑起来该是带着一些不正经。他总是在闲时挑着笑,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来逗她。可他这回说得太真诚,就连白恬几乎都要相信了他的说辞。 “求神拜佛,不如好好跟我在一起。神佛上帝,都不能事事如你意,我如你意。” 和程景行在一起的那一年,白恬只有十七岁。她的面容是年轻的,她的心理也还不苍老。她对这人世还抱着很多的幻想。 她是真的以为她可以陪在程景行身边很久。就算不能和他走完一生,但好歹可以陪他走一程。 都说死心塌地地爱一个人是不明智的,但程景行治好了她的病,却又让她病入膏肓。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程是这样的短,又是这样的多磨难。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对程景行的感情有多重,他已经离开。 从前只知道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却不知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他亲手为白恬筑起的一个春有百花冬有雪的世界。末日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到来,这个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她活着,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她终于让自己成了这般模样,她这才意识到,无望地活着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程景行离开之后的几年里,她过得太难,身边却很少再有人劝她看开一点。只盼着她能寻到一点点执念,将她锁在这人世间。 但请一定要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是可以圆满的。 第18章 12月31日 圣诞节的早晨,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细雪洗过的太阳散发出的温暖阳光, 打进屋子里, 给床上的人儿披上一层柔光。 楼下传来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睡梦中的小姑娘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像个小猫咪一样左蹭右蹭。迷糊间蹬了被子起身, 一边揉眼睛一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向外走。 到洗手间门前, 看着里面站在洗手池前的人,正俯身鞠了一捧水拍在脸上, 拿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