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接过小太监递来的茶盏,拿茶盖微微撇着茶叶沫儿:“谁告诉你的?” 舒梵望着他高挺的鼻梁,眼睫垂落在眼下投落的阴影,迟疑着,可到底还是说:“我担心我母亲和舅舅,叫人去打听的。” 李玄胤不置可否。 舒梵道:“云州的战事很严重吗?” 李玄胤抿了口茶,沉吟道:“云州刺史杨毅得里通羌人,羌敌聚众六万,围困云、幽二州,征北军节度使顾景章按兵不动。” 舒梵手里一抖,差点打翻了碗碟。 她忙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陛下有何打算?” “顾景章拥兵自重,手中兵将已逾三十九万,在朔方、河东、陇西等地独揽大权,朕早有削减之意。” 舒梵明白了。 云、幽二州是征北军的地盘,虽是边缘地带,却是阻隔羌人和党项的第一屏障。顾景章不会放任云、幽二州落入羌人之手,但也不愿轻易损耗自身兵力去解救云、幽二州,仍处于观望状态。可皇帝迟迟不派兵也是这个道理,不想损耗中央兵力,让顾景章坐收渔利。 两方都是这个心理,谁也不愿意去解救云、幽两州。 可这样下去,郑勇和她阿娘岂不是危在旦夕? 可皇帝早有削减节度使之意,之前就曾派遣中央官员前往河西、廊坊、朔方等地,委以官职,分化节度使大权,有些成效,但也尔尔。 这些节度使在地方上总揽军政大权,怎可轻易交出?天高皇帝远,到了地方上的中央官员若无实际才干,被害者也不在少数。 其中,以这位征北军节度使最为猖獗,皇帝曾派三人先后前往,结果三人尽皆殒命,顾景章向朝廷的陈述文书中称,三人皆死于匪患,竟连个别的理由都不愿意编,可谓猖狂之极。 “怎么不开口?”半晌,李玄胤问她。 “陛下自有考量,臣妾不好置喙。”心里却极为明白他的性格,在朝政大事上,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左右他。 李玄胤在昏暗里凝视着她,幽眸灼灼,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照顾好皇后。”他起身离开。 之后几日舒梵都没有再见李玄胤,他没来找她,她也没去找他。 许是政事繁忙,许是避而不见。 直到六月中旬的时候,前线传来战报,征北军节度使顾景章派兵击退了羌人,解了幽州和云州之危。 但幽、云二州因损兵折将严重,城门已破两扇,顾景章不得已派兵相助固守,以防羌敌再犯。 无声无息的就占据了两座并不属于他辖地的城池。 不过,征北军也损失惨重,折损了将近两万精锐。别看两万不多,屯兵之中真正能上战场厮杀的也不过十万之众,除却这些精锐新兵,其余人不是运送粮草之类的杂兵,就是他从其他地区收编来的新兵。 舒梵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悄然落地,只是,心里仍有些龃龉,不愿去见李玄胤。 她在重华宫闭宫不出,一待就是半月之久,整日除了和团宝嬉戏就是教导六局宫人,日子还算惬意。 这日周青棠进宫觐见,给她带了些宫外的蜜饯。 “这果脯的味道倒是不错。”舒梵捻了一块吃着,用帕子擦了擦手。 “娘娘喜欢的话,臣妇下次还给您带。”周青棠笑道,手下意识抚在肚子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