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宝这才搭理她,只是,望着她的目光将信将疑。 “相信我,我捉过的蛐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阿弥拍着胸脯道。 团宝这才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迈进了屋。 回去后他就困了,来不及捉蛐蛐就趴在舒梵腿上睡着了,睡觉时粉嘟嘟的小嘴微张着,吧唧一下就流下一团口水。 舒梵眼疾手快地用帕子拭去,又在他嘴边垫了一块小绸巾。 睡梦里团宝蹭了蹭,肥短的四肢扒拉着她的大腿,像某种喜欢抱着树干睡觉的小动物。 舒梵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指尖捏了捏他的鼻子。 怕吵醒他,她不敢乱动,打算等他睡着了再把他抱回床上,就这样一坐就坐了很久。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听到竹帘晃动的伶仃碰撞之声,抬头,昏寐的视野里衣袂拂动,如迎风招展的杏黄色旗帜。 这本就是鲜亮的颜色,昏暗中愈发醒目,舒梵一下子就清醒了:“陛下……” “免了。”皇帝略抬手,在她身边寻了个空位坐下。 寂静空旷的室内唯有他们二人,桌案上,鎏金簋式香炉内飘出袅袅香雾,在四周萦绕不散,空气里俱是诱人昏沉的檀香味。 月光从覆着软烟罗的窗牖外洒进,落在地上,是双交四椀菱花的图样,偶尔风拂动窗纱,那阴影便随之摇曳,忽明忽暗地晃动,水波一般。 他不说话,她心里就愈发慌乱。 这个点儿皇帝不该来这儿。 舒梵迟疑了许久才抬眸望向他,谁知皇帝也在看她,一双玄黑无底的眼,眼尾勾挑,眸底含细细的打量,仿佛要把她看穿。 舒梵呼吸快了几拍,正不知所措,他温和地失笑了一声:“你不用紧张,朕只是来看看团宝。” 被戳中心事,舒梵面颊飞红。 她强装镇定,当自己根本没有听懂,低头继续拍着团宝。 李玄胤盯着她倔强的小脸,在心底笑了笑。 月华如洗,檀香盘桓着缓缓消散,一切好似都放缓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慢。 舒梵的腿坐得有些僵直,但她也不敢开口让皇帝离开,只能咬牙忍着。 “你不舒服吗?”李玄胤看她。 “没有。” “那屁股上怎么跟长了虱子似的动来动去?”他口吻清淡,一本正经。 舒梵怔楞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眨了眨。 他笑了,不再逗她,欠身将团宝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舒梵还愣在那边,想活动一下又有些犹豫的样子,直到他没好气道:“准你起来。” 她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夏夜里有些凉了,她随手扯了件外套把自己裹上,两只手缩在外套里,只就着前面的系带,落旁人眼里就是窝窝囊囊的。 李玄胤多看她两眼,勾了下嘴角,到底是没说什么。 后来问起团宝做了什么,她说他下午除了睡觉用膳就是捉蛐蛐。 他又问他捉了几只。 舒梵:“一只都没捉到。” 李玄胤挑了下眉,哼笑。 舒梵本来不必不好意思的,可总觉得他这一声中多少含着几分轻蔑,把她这个当娘的一并给骂了进去。 潜台词是小孩抓不到一只就算了,你个大人也抓不到?干什么吃的? 她抓着被子酝酿了会儿,还是没有吭声。 到了后半夜皇帝也没从寝殿里出来,阿弥和春蝉守在殿门口,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压着的旖旎和坏笑。 显然她们想岔了,李玄胤留在殿中只是帮着做了个捉蛐蛐的竹筒。 “这能抓到吗?”舒梵猫着腰挨在他旁边,不解道。 她离得近,一绺幽香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鼻息间。李玄胤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喉结微滚,声音却很平淡:“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朕又不是木匠,抓不到也正常。” 舒梵没想到有人能把失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不由瞟了他一眼,在心里轻哼。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李玄胤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舒梵忙摆正神色,懵懂地回望他。 他无声地冷笑,收回了目光。 那一刻只是转瞬即逝,但她的心跳得还是快到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再不敢胡乱作表情了。 李玄胤对作木工这种东西自然没什么兴趣,随手拿竹筒做的小机关叫人摆到了中庭。谁知,只过了一刻钟就有小太监捧着竹筒喜出望外地奔回来,说抓到蛐蛐了。 不止舒梵惊讶,李玄胤都觉得不可思议,接过那竹筒摇了摇。 里面果然发出蛐蛐的叫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