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实调查,厘清所有田地,到底在谁手中,田契是谁的,还需要安排人核查田地质量,然后给价,再上报给府里审批,府里给钱,这才能完成交割。 衙署办事越慢,士绅大户越是痛苦,甚至不惜折价出手,可此时谁也不敢多入手田亩,朝廷查得严,还规定了田亩数量,超标之后总是个麻烦事。 私买田亩又不被朝廷认可,一旦发现,会直接没收为朝廷所有。最令人心寒的是,朝廷还暂时停了田亩交易,想要出手田亩,只能等衙署调查好田亩之后再作处置。 一系列的操作,让士绅阶层损失惨重,尤其是地方官吏,可以称得上哀鸿一片,一些致仕在家,当起富家翁的前官吏,一夜之间,财富也缩水近半。 张宝心头充满了愤怒,豁然起身:“那位实在是太过可恶,我等辛劳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点田,竟然还要给咱们给收回去,让我等损失惨重,这件事不能就此过去!” 张大亨赞同,对其他还在观望的人喊道:“若任由朝廷一次次管控田亩数量,说不得这世上将再无大族,田都成了泥腿子的,那咱们还有什么?皇帝不仁,以我等为狗辈,现在他要屠狗,还不能容许我们咬人不成?” 李庆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诸位,皇帝如此,我们又有何办法?只能认亏不是吗?现如今,朝廷威严不容挑衅,而那些府州县的官吏,又多出自国子监,对建文皇帝的政策十分拥戴,贯彻极是彻底,我们抱怨归抱怨,可没其他法子啊。” 话说到这里,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张大亨低着头,见无人敢接话,便站起身来,严肃地说:“我们未必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 张宝连忙问。 张大亨呵呵一声,看了看窗与门方向,见没有旁人,便低声说:“简单,换个皇帝。” 张宝脸色大变。 王仁、李庆惊慌失措,站起来想逃。 王素坐着,目光冷冷地看着众人,端起茶碗安静地喝了一口,嘴角微动:“张大亨所言是对的,建文皇帝这些年来施政,将好处都给了泥腿子。今日告示你们也看了,朝廷开始调整两税了,可从头到尾,说过一句调整商税的话吗?” “没有!朝廷对商人苛刻啊,浮动税率有多厉害,多狠毒,你们应该清楚的很。洪武年间,价值千贯的古物,商税不过三十多贯。可建文皇帝出了浮动税率之后,同样的古物,可商税一下次就是四百贯!相对于洪武朝,翻了何止十倍之多!” “商人活得难,士绅有点地,就靠着这点地过好日子了,可如今呢,朝廷竟然还要限田数量!七品官三百亩地,一年才产多少粮,才得几个钱用?皇帝让咱们没活路可走啊,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换个皇帝,换一个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的皇帝!” 王仁手有些颤抖,看向王素、张大亨的目光有些畏惧。 他娘的,说好的吃顿饭聚聚,怎么还成了阴谋结党,造反这种砍头的大事? 换皇帝? 王素啊,你算哪根葱哪个蒜,你连建文皇帝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嫌命太长啊。 张宝凝眸看着王素,平复着震惊,缓缓开口:“呵呵,王兄,今日没酒,怎么还说起胡话来。” 王素微微摇头,目光阴冷地说:“诸位还不清楚眼下局势,那就由我说说吧,听闻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眼下大明王朝已是岌岌可危,举世攻明,反对建文皇帝的时刻已然来临。为了应对战争,京军已抽调二十余万出征,朝廷此时调整农税,不过是建文皇帝邀买人心之举,希望让百姓供应后勤,老老实实服徭役罢了。” “现如今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京军外出,京城空虚,我们可以做成一件大事,改天换地,再立新主!让大明王朝重新回到洪武皇帝时期,商税统一为三十税一,田亩无人限制,有多少财,买多少地,随我们意愿!说不得此举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跃成为新的王侯!” 李庆、王仁看着说话的王素,心中一万匹马飞过。 此人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朝廷打仗,你就能换皇帝了? 夹核桃的时候你把脑袋放进去了? 你只是一个富户,土财主,有点钱,有三十几个仆人,仅此而已。还妄想干涉朝廷,还说什么改天换地,滑稽! 张宝敲了敲桌子,盯着王素问:“若当真能让朝廷改了政策,咱也不是不可以冒险。只不过王兄,此事毫无希望可言,你让大家赌上全族的脑袋,去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没人跟啊。” 王素哈哈大笑起来,自信地开口:“诸位,我也是有家室的人,焉不知风险?可这一次不同,大不同!我们有七成把握可以将建文皇帝拉下来!” “七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