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思索一番并无头绪,只好安排仆人将其带至书房,自己去打了水,洗了洗脸上的汗水,这才走入书房。 黑袍罩身,显得神神秘秘。 徐良尚未说话,对方已转过身,和煦一笑,喊了声:“正浩兄。” “修仁兄!” 徐良有些意外,来人不止是同僚,还是同科进士,现任刑部员外郎的万忠。 万忠将黑袍脱下,解释道:“夜中来访,实有白日难言之事,若有叨扰,还请正浩兄多多担待。” 徐良摆了摆手,让万忠落座,亲自斟茶,道:“恩荣宴之后,我们各忙东西,鲜有相聚,你若早来,我们还可痛饮几杯。” 万忠回想起建文元年时的科举,还有那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恩荣宴,当时好像只顾着看文工团的演出了…… 狠狠摇了摇脑袋,万忠的脸色变得肃然起来,道:“此番拜访,实有一件事关国朝大事,需要正浩兄一同出力。” 徐良收敛了笑意,心头也多了几分谨慎与警惕。 经过近两年的朝廷生涯,看多了倾轧与出卖,徐良已经不是初入朝廷的热血青年,脑袋一热,不管后果就往前冲。 万忠也没有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眼下皇上已经近月不上朝,不理政务,甚至连大臣都不见,长若如此,如何了得?眼下唯有集我百官力量,联名上书,警醒皇上,不应因后宫之乐而懈怠朝政,应谨记太祖教诲,以国事为重!” 徐良听闻是此事,不由松了一口气,道:“这不是皇上身体抱恙吗?之前那次朝会你也知晓,皇上晚来许久,听太医说,皇上身体困乏,需要多多静养。” 万忠严肃地摇了摇头,道:“抱恙三日不上朝可以理解,七日不理朝政也可。然你可曾见过近月不上朝,不理朝政的帝王?太祖病重在榻时,尤且听闻内侍报读文书,偶会接见大臣!现我皇懈怠,作为大明臣子,应当竭力劝诫,收其本心,为万民谋大业。” 徐良也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寻常人得个风寒,三五日也就康复了,可皇上竟然这么久都没好,实在是有些反常。 万忠见徐良有些松动,起身道:“想当初,皇上勤勉于政,为民推一条鞭法,为商执新商之策,力革三大营,又有大工程铺展而开,种种新政,是何等的令人振奋。而今皇上悠闭后宫,不理朝政,怕是醉于宴席,枕于美人,不思进取,作为国朝臣子,我等虽是位卑,不敢不忧国家!” 徐良被万忠的正直与浩然给震撼住了,当即拍案道:“你说得对,位卑亦是臣子。我等诚忧国家,当联名上书,求皇上临朝,此乃大义之举!” 万忠对徐良深深行礼,道:“正浩兄此举定能流芳后世!” 徐良并不在意什么流芳后世,而是真正的担忧了国家未来,皇上一直不上朝,总不是个事,听说连齐王造反、青州战事这等重大之事,皇上都没有出面,甚至没有召传任何一位大臣。 这不行啊,长此以往,内阁岂不是成为了真正的皇上? 君君臣臣,纲常伦理不能变化! 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大明朝的未来,必须让皇上临朝执政! 万忠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书,递给徐良,道:“奏疏已写好,只等正浩兄留名。” 徐良展开文书一看,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封奏疏可谓是用词犀利,锋芒无比,将皇上不临朝的危害写得那是一个鞭辟入里,还数落皇上不处理朝政,就差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了。 当看到文书底部一排排名字时,徐良瞪大眼,道:“户部左侍郎卓敬?这是卓侍郎带头所为?” 万忠重重点了点头,道:“若此奏折无法奏效,还有更厉害的。” 徐良脸色一变,他清楚万忠这句话的意思。 卓敬是户部侍郎,更厉害的自然是尚书乃至内阁大臣。这也就是说,皇上如果还不听这些小人物的劝说临朝,那就会有更大规模的官员联名上书。 这种群体性的呼声,无疑是一种示威,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逼宫,是文官群体展示力量的一次绝佳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