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告诉臣妾吧!” 萧铭修见她正仰着头看自己,斗篷上的帽子有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她脸只有巴掌大小,显得年纪轻少。 其实从东安围场那次热锅子之后,两个人这还是头一次一起坐下来用晚膳,仿佛这一个月的光阴未曾逝去,他们还是跟往常一样平淡和睦。 只是有些细微的不同,萧铭修每每感觉自己能抓住那个点,可片刻之后却又转瞬不见。 萧铭修看谢婉凝有点急了,这才淡淡出声:“娘娘今日在百嬉楼吓着,发现宫里头没个主事人是不行的。她年岁渐长,也无法再兼顾宫里这么多事,便跟朕提议立你为贵妃,好领东西六宫事。” 说白了,就是太后觉得力不从心,也想着跟皇帝搞好关系,便把手里的权利放一放,叫他信赖的人接手。 谢婉凝倒是有些疑惑:“我前些时候瞧德妃的样子,总觉得她对贵妃位势在必得,那得意洋洋的劲儿谁都能看出来,怎么太后临了又改了念头?” 如今宫里这形势,任谁看太后都肯定会偏向德妃,她渐渐年长,对宫中的掌控已经大不如前,先帝故去之后王家看似繁花锦簇,可再热闹的花也经不住寒冬将至,无论太后承不承认,王家最鼎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若想把辉煌延续下去,宫中的高位后妃都是必不可少的。 萧铭修知道谢婉凝的意思,他只说:“娘娘如今确实心力不如以前,可她还是她,若不是她眼光独到手腕强硬,皇考在时也不能有前朝后宫的和睦平顺,她不是那等鼠目寸光之辈。” 太后看的不是眼前的王家利益,她看的是将来。 没有哪个家族能长盛不衰,萧氏也不可能任由王氏坐大,如果王氏再出一个贵妃甚至是皇后,即便萧铭修稳得住,萧氏那些宗亲只怕也坐不住了。 风水轮流转的道理谁都动,自来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太后这三年渐渐看开,才有了今日的妥协。 萧铭修这般一讲,谢婉凝就明白了大半。 “德妃娘娘其实是个耿直性子,兴许从小家中宠溺放任,她至今都没怎么收束心性,想来太后是不太放心她的。” 萧铭修轻哼一声,懒得同她细说德妃如何。 谢婉凝笑笑,扯了扯他袖子:“这回德妃恐怕还要闹呢,陛下要替我说说话。” 萧铭修道:“德妃在宫里头唯独斗不过你,哪里还用朕替你说话。” 两人闲聊一会儿,心情自都是很好,无论如何升位都是一件高兴的事。并且这位分还不是陛下赏赐的,而是太后先开的口,这份量就更重了。 以后谢婉凝以贵妃身份掌东西六宫事,也没人敢不当一回事,办起事来就能轻松许多。 谢婉凝见萧铭修神态放松,不由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心里还是惦记陛下的,若不是为了陛下着想,她也断不会舍德妃就臣妾。” 萧铭修回头忘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一路往前行去。 深宫清幽,月光如雪,冷风悄然而起,却只吹来打着旋儿的落叶。 “娘娘她自来便不是凡人。” 谢婉凝默默点了点头。 夜晚风冷,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回了宫。待沐浴更衣之后,谢婉凝便把一头乌黑油量的长发用发带松松束在肩头,坐在早就烧了火墙的正殿里帮萧铭修更衣。 萧铭修有些不明所以:“刚才偏殿换的是干净里衣,怎么还换?” 谢婉凝趁机摸索他的身形,笑道:“这两日越发冷了,偏殿预备的里衣还是丝棉的,穿在身上冷,得换成十三织棉的,晚上睡下一会儿就热乎了。” 萧铭修自来也没关心过这个,他正值年轻力壮时候,对冬日总是不觉得特别寒冷,但谢婉凝坚持,他也老老实实站在那让她给换。 等到忙完,谢婉凝就说要去外间把次日的衣裳选好,萧铭修也没怎么挂心,只靠坐在贵妃榻上读书。 这是谢婉凝最近看的,叫什么《山河悠游志》,内容倒是深了些,一看就是才从青云镇买的。 谢婉凝出了寝殿,忙跟早就等在那的绫惜把萧铭修的尺寸说清,这才轻手轻脚回了屋。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