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亭照打个照面。侯亭照缓慢地走近了,唐蒄往宋迤身后藏,仿佛很怕他。她有没有看穿当天是自己,宋迤有没有告诉她真相,都是未知数。 还是先骗她和宋迤分开为好,免得宋迤再去金先生面前告状。侯亭照扬声说:“蒄老师,芍雪小姐找你。” 唐蒄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说话也像是刻意压低声音不被他听见。侯亭照手心渗出虚汗来,心想宋迤这说话的音量才正常:“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回去吧。” 唐蒄点点头,在侯亭照眼里鬼鬼祟祟的。 她要和宋迤走,得想个办法让她和宋迤分道而行,不该让她跟人待在一起多出个目击证人,更不该拖长时间横生枝节。侯亭照心里想着,不料和宋迤一起走开的唐蒄忽然回头,说:“侯先生,我想问一下上回我——” 上回什么?上回派人杀她吗?唐蒄话未脱口,侯亭照当机立断举枪射击,不能再让她说出别的来。 宋迤听见枪响还没来得及动作,唐蒄下意识拽着她的手将她往身前一扯,那子弹尖啸着从枪口喷出,冲开火药碎屑破开干燥的空气,准确打中宋迤的后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唐蒄惨叫一声,吓得站都站不稳,慌慌张张地扶宋迤,被她带得脱力跌坐在地。 杂音灌满耳朵,唐蒄好像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唐蒄用手捂住弹孔,以为这样就能帮她止住血。热量从孔洞中争先恐后地流逝着,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以前,就像她拿到那些头发的那个晚上,她不敢回看的背后有无数寒锋向她袭来,不由分说地钉进骨血。 侯亭照还想动手,宋迤扳住唐蒄的肩膀要爬起来,侯亭照怕打到她,举起的枪口颤抖着,试图换个位置寻找别的角度。宋迤尽力靠近唐蒄,说:“我给你填了新词……” “现在还说什么词?是海棠那首,我看见了。”唐蒄此时俨然没有闲心跟她说这些,搂住她大声质问对面的侯亭照,“侯亭照我跟你什么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是那首,是新的,”宋迤控制不住低下去的声音,她凑在唐蒄耳边说,“冠冕摧身尚不及……” 唐蒄没有听她的话,以更高的音量盖过宋迤指责侯亭照:“你把宋姨打死了!” 宋迤有点想笑,她逐渐听不见周遭的声响,唐蒄的声音比任何声音都嘈杂:“金二愣不是,金二少!金二少我看见你了,宋姨被侯亭照打死了,你快来救我们!” 纵使她和唐蒄离得再近,唐蒄的声音也消弥得像清晨将散的雾气,很快就会被杂音吞没。在闭眼的前一刻,她听见唐蒄气急败坏地冲远处喊道:“你跑什么?不许跑,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杀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