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儿进去的?为什么要进去?” “文强那店烧得最凶,他没出来,文远跑去找他。” 后面拉拉杂杂一些抱怨,她没听得太懂,可这样根本站不住了。她飞快地往街口冲,三辆消防车已经到了,拉开隔离带,将人往外面赶。现场一片混乱,特别临近火场的几家,完全不管消防战士的指挥,拼命将店里的货抢出来。 水火无情,人能做的有限。 齐芦没办法干等着,趁乱闹起来的时候躬身钻进隔离带,往火最旺盛的地方跑,果然看见王文波和公公。大哥被推得远远的,公公和几个壮年男子在理论,声音非常大。大哥试图加入帮忙,然而被一再推开。 “文远呢?是不是冲进去了?” 王文波回头见是她,“你怎么跑过来了?” “文远呢?” 公公那边的吵闹越发严重起来,甚至开始动手推起来。齐芦怕老人家吃亏,一把将人往后拽,“爸,文远呢?” 公公见她来,呵道,“你不在家看着跑出来干嘛?你妈呢?奶奶呢?” “妈在家。文远呢?”她急得不行,看着里面越窜越高的火苗差点跳起来,“他是不是进去了?” “文强喝醉酒跑回来睡觉,没出得来。” “要是文强出事,你们要负责一辈子——”一个年轻男子气呼呼道。 齐芦高声,“凭什么?你是他什么人?怎么不进去救他?火是怎么起来的?文远进去要是出事了,你怎么负责?让开——” 那男子还要说话,齐芦一把推开他,“走开,别挡我。” 后面有一队消防拖着长长的水管来,将人散开,打开龙头开始压火头。水汽伴着烟火气,冲得半条街烟雾弥漫更看不清楚。齐芦钻进烟雾里,抓着一个消防大声道,“我老公在里面,火最大的那一家——” 消防晃了一下,充满水的带子沉重地打了她一下,胳膊生痛。她只得道,“还有人在里面,麻烦你们进去救救他。” 王文波见她急得跳脚,几乎要跟着人冲进去,忙拽着她,“你别急,他肯定能出来。” 混账,一个人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抗那么大的火?怎么出来?必须得有人去救—— 齐芦眼睛四处乱看,终于看到一个类似指挥摸样的人,立刻拖着王文波过去。“你用本地话告诉他,叫他派人进去找,最不济也先救文远去的那栋楼。他不能出事,他要出事了——” “别慌,别着急啊。”王文波见她说话已经在哽咽,手忙脚乱,“他带了东西进去,他不是,他不会有事——” 齐芦愤怒得像头狮子,又将王文波推开。怎么可能没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照顾家人才做出厉害的样子来。他默默地承担一切,就成了理所当然吗? 她沉默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不知是烧到哪家的煤气罐,居然发出爆炸的声音来。碎玻璃,钢钉和杂物被狂猛的气流吹出来,擦着脸颊过去。 有人拽了她一把,“不要命了,往后面跑。” 王文远还在里面,她怎么能跑? 车祸的时候是爸爸挡在她面前,她没得选择;家庭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成员,留下半死不活的她拖累母亲和妹妹;好不容易生活终于回归正常,王文远却跑进火场里,留下她一个人。 是的,她怎么可以是一个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