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邵先生跟着琵琶檀板声,吊着嗓子真的唱起来了—— 久闻姑娘名头大, 哎呦喂,见面也不差? 脸丑脚大, 浑身腌臜, 赛如夜叉。 桌面上,何曾懂得说句矫情话? 开口令人麻, 若问她的床铺儿, 放屁咬牙说梦话。 一张臭嘴, 焦黄的头发, 虱子满身爬。 唱曲儿,好似狼叫人人怕。 又不会弹琵琶。 关上灯,嘿嘿,也只能玩后庭花。 …… 此曲一了,两位歌女满脸臊红,其中一位还翻了翻白眼,不过稍瞬即逝,旋即又赔上笑容。 邵先生本相貌非凡,这会儿却唱了一首黄腔荤曲儿,让人觉得很是滑稽。 就连六神无主的赵雍,也感觉此曲儿新鲜,诙谐逗乐,忍俊不禁拍掌巴结地奉承道:“唱得好,没想到邵先生还有这么一手,你唱的这支曲儿叫什么来着?” “《大名如雷贯耳,犹唱后庭花》。” “这词儿有意思!”赵雍瞅着旁边两位歌***邪地一笑,“听说京城里头,后庭花的价格,比前院的牡丹花贵出不少哈?” “那是,物以稀为贵嘛!” 酒也喝过,闹也闹得差不多了,邵先生这才开始转入正题,慢悠悠地说:“赵先生等急了吧?” 赵雍干笑了笑,不作声,表示默认。 邵先生打了个酒嗝,笑道:“赵大人一定很想知道便笺上的事儿吧?” 赵雍依然没开口,只是将目光移到两位歌女身上睃巡一番,意思很明显:这么重大而机密的事儿,岂能有闲杂人旁听? 邵先生瞧出赵雍的心思,笑道:“这两位是咱的随从,常年服侍邵某左右,赵大人无需担忧,但说无妨。” 赵雍将信将疑,谨慎地说道:“邵先生若觉得这样不碍事儿,赵某愿闻其详。” “赵大人治下的荆州城,这阵子有些不安宁吧?” “是有一个老鼠窜来窜去。” “不妨直言,谁是老鼠?”邵先生盯着赵雍。 “沈振。”赵雍嘴里迸出两个字。 “哦,”邵先生点点头,“子粒田征税一事,赵大人该清楚吧?” “自然清楚,皇上颁下的圣旨,已登了邸报。”赵雍心里在犯嘀咕:这位邵先生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扯到沈振的身上?莫非贿赠官田是他捅到京城的? 于是转转脑瓜,又试探地问:“沈振虽然可恨,但他是他,我是我,邵先生为何要见我赵某?” 邵先生拿眼觑着赵雍,笑道:“赵大人这么说,对我邵某还是心存疑虑,不敢剖心置腹打开天窗说亮话哈。如今,不仅荆州城,就是满北京城,都知道你和沈振犹如两头拴着的叫驴,谁也不服谁,撕咬得不可开交。” 赵雍心里不是滋味儿,若平常他早就拉下脸来,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堂堂知府,你上来连名字都没报知,凭什么要与你推心置腹?但这会儿有求于人,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满,问:“便笺上的事儿,莫非是沈振所为?” “他在荆州四面楚歌,自顾不暇,赵大人觉得他会不顾念自身的危险,而贸然去捅这个娄子吗?” “那会是谁?” “这个赵大人无需打听,我只想提醒你,这件事首辅张居正已经知道了,而且将此事禀奏了皇上,自求处分。” “什么?”赵雍大吃一惊,如同沉入噩梦,背脊一阵发凉,哭丧着脸问,“皇上追究此事吗?” “当下,张居正全身心投入改革,为国劳心劳力,皇上和两位太后对他深信不疑,当然不会为了这个而惩罚他。” “那就好!”赵雍如释重负。 “皇上和太后不惩罚张居正,并不等于放过你赵大人呀!” 赵雍登时如五雷轰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