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八舌—— “这不能拆呀。” “摧的是百姓的心!” “毁的是荆州人民的血汗钱!” “大学士牌坊可是全荆州乐见其成的呀!” “……” 就在这时,涌现一帮民众,抗铁锹的、抄扁担的、舞棍棒的、捏石头的……气势汹汹,要杀人似的一路奔跑过来。 水墨恒心中不禁一警,最怕的就是这帮人! 陈冰如吓得浑身一颤,不自觉地躲到水墨恒的身后。 没有攀上牌坊的缇骑兵站成一列,将水墨恒等人挡在里头,正在动手拆的缇骑兵见势不妙,也有爬下来的。 瞬间双方形成对峙。 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群情虽然激奋,可在军爷面前,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破口大骂,宣泄不满: “谁敢再拆,老子跟你拼了。” “他娘的,这是俺们筹资兴建的,你丫凭什么说拆就拆?” “就是,即便要拆,也得先问问我们的意见,同意还是不同意?” “首辅大人是俺们荆州城的骄傲,为他修建一座牌坊,乃是顺意民心,激励着我们荆州人每天奋发向上。” “孩子们看一眼张大学士牌坊,会埋头苦读;咱们农民看一眼张大学士牌坊,会努力干活;当官的看一眼张大学士牌坊,会勤政为民……好处多着哩,请问这有什么不好?凭什么要拆毁?” “……” 水墨恒知道,面对这帮民众,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水墨恒”三个字更是起不到一丝作用。 只能尽量安抚,不能过度相激,否则一旦冲突起来,将会激起民变,两败俱伤。 水墨恒手一挥,拆毁工作只好暂时中止。 唯有等待荆州知府的到来。 很快,只见东城门里抬出十几顶官轿,前后护轿的衙役也有上百人,一个个舞枪使棒,像潮水一般涌过来。 估摸着荆州知府要来了。 果然,沈振小声说道:“水少保,快掸掸身上的尘土,荆州城的官员要来迎接你了。” 大约离大学士牌坊还有二十来丈远,那一大队官轿纷纷落定。 打头的那顶四人抬的围青大轿里,走出一位七十来岁光景的老先生,头上戴着一顶银丝起箍的青色阳明巾,身上穿着一件蓝色锦丝面料的大罗衫,脚上蹬着一双白底黑帮的浅口布鞋。 沈振附在水墨恒耳边:“张老太爷来了。” 不错,这位老先生正是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 此时,他虽已七十高龄,可看上去仍然精神矍铄,全然没有一丝风烛残年老态龙钟的景象,倒有几分硕儒的气质。 张文明走路像一阵风,只见他气冲冲地跑过来,戟指嚷道:“是谁要拆毁大学士牌坊?啊?” 紧随张文明的也是一顶四人抬的大轿。 那人从轿中走下来,跟在张文明的后面,抬头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大学士牌坊,又扫了一眼地上的一堆乱石,然后将目光定格在沈振的身上,气急败坏地一跺脚,骂道:“沈振,这是你干的好事?” 沈振又附在水墨恒的耳边,轻声介绍:“荆州知府赵雍。” 水墨恒微微颔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