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的值房里,关起门来,也学着李彩凤狂抄《心经》。 “听说吴明俊拜了你为干爹?”李彩凤赐座后问。 “是。奴才该死,收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干儿子。”冯保慌忙自责地说道。 “吴明俊知道郭御史弹劾他?” “是奴才告诉他的。” “所以吓得饮毒酒自尽?” “想必是。” “听说那个对食儿也被抓了?” “被奴才关在东厂。” “你准备如何处置她?” “奴才听太后的懿旨。”冯保谨慎地答道。 “处置此类事情,前朝可有故事可依?”李彩凤沉吟片许后问。 “宫里头寻对食,历朝历代都有。处置也有重有轻,训斥罚俸算是轻的,幽禁廷杖算是重的。”冯保答道。 “哦。”李彩凤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冯保一时猜不透李彩凤的心思,到底是要重罚,还是要轻罚?于是将惩罚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似乎要给李彩凤更多的选择,说道:“当然处置也有更轻的,像武宗皇帝,压根儿不管;也有更重的,像嘉靖皇帝,处理的手段骇人耳目。” “他是怎么处理的?” “男的押送东厂受刑而死,女的倒扣在铜缸里头,然后加炭火炙烤,活活将人烤死。” “阿弥陀佛。这样太没有人性。对吴明俊的对食儿,你说该怎么处置?” 冯保揣摩李彩凤的心思,说:“太后是观世音娘娘再世,宫女们背地里都说,你是普度众生慈悲为怀。所以奴才斗胆,恳请太后对赵凤琦从轻发落。” 不料李彩凤摇了摇头:“对这个赵凤琦,不能轻饶。” 冯保吃了一惊,没料到太后李彩凤的态度如此决然、强硬。 李彩凤道:“钧儿还小,太监宫女玩对食,不管怎么说,也是龌龊之事,若不严加惩戒,恐怕会误导钧儿幼小的心灵。” “那太后的意思……” “赐给赵凤琦一条白绫吧。” “是。”冯保猛地一怔,气儿都不敢喘一个,再次体会到李彩凤的“天威难测”。 “也不要难为赵凤琦,让她沐浴更衣,打扮得体面些,然后请和尚给她一场法事,念经超生。去吧。” “奴才遵旨。”冯保心有余悸地退下。 …… 就在吴明俊死讯传出的当天,工部尚书朱衡便向皇上递交了一份辞呈,请求乞骸骨辞官归里。 虽然他最后站在胜利一方,但他真的感觉自己老了。 而且他的门生故吏那么多,也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从左掖门事件处理上来看,张居正明显偏袒冯保。 说白了,就是找个替死鬼,做个样子,安慰他一颗受伤的心。朱衡耿直归耿直,但不笨不傻。如此一来,他觉得再占着工部尚书这个职位,便是自讨没趣了。 …… 这场博弈,以张居正全胜而告终。 水墨恒抱着同情朱衡的心,本想插手,改变历史的轨迹,可是往深层次一想,觉得也没必要。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既敲打了冯保,又让朱衡致仕,为张居正扫清一切障碍。 这样,无论是已经大致完成的政治改革,还是即将要进行的经济改革,都朝着张居正努力的方向前进,大有涓涓而流之气象。 只是,张居正的气焰…… 水墨恒担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