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的规矩。” 周文龙说这番话,可谓事出有因。 因为张居正刚出任首辅时,有一次觐见皇上和李太后,陈述自己的治国方针时,曾说过这样的话:“一切务遵祖制,不必更易。” 意思就是说,一切治国方针要略都要遵从祖制,先辈们怎么做的我们就怎么做,不玩花的,不玩阴的,不玩虚的。 这句话登了邸报,布告天下,全国各地官员都谨记于心。张居正这句话,对于当时混乱的朝局,的确起到了稳定的作用。 他后来的一系列治国方略,与这句话也基本相符,不曾违背,哪怕包括胡椒苏木折俸和京察这两项招人怨恨的政策,也是有据可依有例可循。 因此,这会儿周文龙特别提出“祖宗的规矩”,就是想提醒水墨恒,杭州织造局乱请银,知道内情是一回事儿,但上疏直谏捅它,恐怕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你来暗中调查,我表示欢迎,也会积极配合;可若让我上疏直谏,那得考虑考虑。因为这是“祖制”,不可轻易触碰。 水墨恒懂得周文龙话里的弦外之音。 但想着,既然这个事儿是张居正提出来的,作为首辅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祖宗的规矩”。所以才会暗中与我通信儿,然后让我暗中来调查,待调查清楚之后再下手。 这就说明,张居正的态度至少有两点是明确的—— 第一、改是必须的。 第二、审时度势,变也是必须的。 想通了这一节,水墨恒掷地有声地说道:“祖宗规矩,不是死铁板一块儿,其中有好有坏。好的规矩,我们需要继承发展;坏的规矩不合时宜的规矩,就得改,就得废。” “这是首辅的意思还是?”周文龙试探地问。 “不仅是首辅的意思,而且是当今圣上和李太后的意思。”水墨恒觉得一个张居正的分量,恐怕还不足以打消周文龙的顾虑,干脆将朱翊钧和李彩凤两重大山搬出来。 “我明白了。”周文龙点了点头。 “像杭州织造局用银这种漫天报价,欺上压下的做法,不仅仅是坏,简直恶劣透顶,若是不改,焉能振兴颓靡的经济?” 这下周文龙放心了。 本来他对这件事就痛心疾首。 加上又看不惯钦差太监飞扬跋扈的劲儿和奢侈糜化的歪风,只是碍于“祖制”,一直将此情压于心底,既然现在有了李太后、皇上和首辅的大力支持,那就可以大打出手了。 于是周文龙当即承诺:“好,我明日便写折上奏。” 水墨恒摆手:“先不急。反正今年的情况已经改变不了,我想去杭州织造局走一遭,感受一下他们的生活。这样上疏直谏的内容不就更加丰富多彩,更有说服力了吗?” “妙,这个方法好!”周文龙赞道。 “所以,周大人先不要惊动织造局,至于何时写折上奏,等待张先生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因为这件事势必要牵涉到冯公公,若贸然出击,恐怕会两败俱伤。” “嗯,还是水少保考虑得周全。” “好啦,谢谢周大人坦诚相告,待我回京,一定如实传达给先生知悉。”水墨恒言毕,顿了顿又问,“不知织造局现任督造是谁?” 织造局的提督太监主管在京城,这个水墨恒知道。 周文龙道:“叫王志通。”m.dAMInGPUmp.CoM